第二章 别亦难

  方糖起的很晚,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起来推开房门看到的曾无恙正坐在沙发上吃着一笼蒸饺,整个客厅都是浓郁的的肉香味儿。这让方糖想起自己自从飞机上下来就滴水未进,而后又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现在有些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尴尬,自己的老友曾安然又不在身边。身边这个男人自己又不太熟识。方糖就呆呆的杵在那儿,有些坐立难安。

  曾无恙也被这一丝丝的尴尬噎到了,憋得面红耳赤,猛的开始捶胸口。方糖见状上去拍拍曾无恙的背,有些软软的拳头不算重的锤在背上,曾无恙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实在是受不了方糖那双红红还闪着些许泪光的眼睛望着自己,那小眼神还透着点关切的意味以及一丢丢楚楚可怜。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示意方糖去吃饭。本以为方糖会马上转过头就去厨房。结果方糖带着昨天哭太久点沙哑的嗓子小声的来了一句,“我还没刷牙洗脸呢……”

  “噗……”

  曾无恙看着方糖忍不住笑出声,放下筷子就搂着方糖进了浴室,指了指放在洗手台上的新的洗漱用品。“我姐说你还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呢,这些是新的你用就是。就是本来是我姐老过来住准备的粉色的……我看你穿的单薄可带了秋日穿的衣服?若是没有等下吃完我带你去买些‘,北方可不比老家,一入秋就可冷了。“方糖听着方糖连珠炮一样的说了一通。轻轻的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好。”

  曾无恙没听太清省但也知道方糖不会拒绝,就走出了盥洗室,噔噔噔的开始在厨房倒腾,想着大约等方糖出来这饺子局该彻底凉了,就丢进微波炉里热上了。谋划着等下带方糖买好衣服就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怎么解决比较合适,毕竟方糖作为当事人一切的决定权还在于他,姐姐虽然说方糖应该会接手接下来的事情,但是方糖自己都还没亲自开口提起自己的决定。如果他不想接手这件事情,曾无恙觉得自己也能够完成接下来的收尾工作倒是没什么问题。他认为还是取决于他的决定。

  方糖洗漱完出来,坐在餐桌上吃饺子,曾无恙就坐在他对面。似乎有话说似乎又在组织语言。方糖自然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方糖决定自己来揭开这件尴尬的时期的开头。“我的事情你也清楚,”方糖突然开口来了一句,没等曾无恙往下接就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和他在一起四年,他和那个女孩也有三年了吧。是我们被辜负了没错。”

  “嗯。”曾无恙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有些揪心。

  “原本我倒是没什么好挂念的,他的后事也由他的家人料理,只是他总是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送我的尚美还在我家束之高阁,还有他的车,他说和我分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方糖陷入了陈述的痛苦,他开始将指甲掐入自己的手心,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本以为他只是一时生气离开,才说来一趟和他说清楚好重归旧好。结果......”方糖还没有流泪的时候就被曾无恙抱在了怀里。

  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安慰孩子一样。方糖想起,昨天的自己也是这样在无恙的的怀抱里,才止住了更加过激的举动。无恙的怀抱是不容置喙的去处一样。方糖有些哽咽的说,”他那些东西我既不能留着也没有权利去处理,他被杀是他的罪,可是他的孽还没有偿完啊,那个女孩的家已经破碎了。“

  耳旁传来曾无恙带着热气的鼻息,”这些本不是你的罪。也不是你的过,你当然有处分这些财物的权利。若你想要帮他赎罪,那就帮我把那个姑娘的事情处理完吧。“

  ”好。“

  曾无恙觉得,方糖只是陷入了一个自责的深渊里,想要从爱人死亡和被背叛里出来是非常困难的,相逢相识相知是难得事情,离别也是。他没有仇恨,却让他陷入了新的囚徒困境。所有人都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则所有人都无罪,所有人都承认自己有罪则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在他的囚徒困境里,所有人都有罪,他是唯一一个活着的人,如今的他就承担起了一个赎罪者的形象。脑补到此刻的曾无恙觉得自己抱着方糖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饺子凉了!“曾无恙猛的从如此圣洁的关怀里回到现实。

  ”噗。“

  曾无恙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把餐盘收了起来。”算了算了,再热就不好吃了,今晚我带你去吃火锅。“说着从衣柜里掏出一件外套丢给方糖,”穿上我们出门。“

  ”好。“

  收拾好一切的曾无恙和方糖走在方糖不甚熟悉的北方大街上,夕阳的余晖晃在方糖的身上,透着暖洋洋的气息,似乎是想改善方糖的心情,曾无恙一路上没少给方糖塞各种各种的小吃,在路上已经吃了半饱,于是先走进了服装店买衣服。

  方糖的口味是非黑即白,深深浓重的成熟清冷的风格。曾无恙嗤之以鼻,拿起一件薄荷绿的风衣,给方糖穿上,方糖穿上这样的风衣。整个人显得更白,就像裹上了一层凉丝丝的薄荷,明明是暖和的材质,确感觉是现在雪原里的冰人儿。哎,终究一个人的气场是改不了的。

  无恙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穿着同款的店内的巨幅海报,低下了头。方糖顺着无恙的眼光看去,那张巨幅海报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新星朱青黛,穿着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那样的笑容,仿佛是夏日里的冰镇气泡水,透着甜味儿。似乎是被这样澎湃的生命力感染,方糖在原先自己选的衣服的基础上,带上了这件。

  ”明天,我们就去一趟法院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