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顾念丞没办法说出那不是任何人的影子，那只是你自己，可也不能否认他现在对于夏雅凝所有的感情都是基于另外一个基础——这世上怎可能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夏雅凝什么都没问出来，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的乖乖女形象还崩塌了，心情自是不好。除此之外，她还在顾念丞眼里看见了真真切切的情意，却是好像隔了一层什么屏障一样，让夏雅凝反胃得厉害。

　　自然，这两个人是无法正常对话的，两个人都犯了错——认知上的错误。

　　幸运的是，几日后顾念丞终于回过味儿来，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夏雅凝还是那个每天喊他“顾叔叔”的孩子，还是那个虽然早慧、手腕了得却依然清澈的夏雅凝。并不是那个浑身鲜血，靠在实验台上说着“生不能同衾，死了总可以同穴”的亲手将他炸死的狠戾的夏雅凝。

　　嗐，傻孩子，胡乱押什么韵，生时怎么就没同衾了？

　　端着渐温的咖啡，站在NK大楼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终于将事情想开了的顾念丞眯了迷眼，窗外残阳如血，天边一层又一层的红色铺开来，像极了那年夏雅凝炸毁实验室时的冲天血光。

　　顾念丞抿了一口咖啡，随手将咖啡杯放在窗边的玻璃小几上，颔首，略微弯了弯腰，抬起右手揉了揉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夏雅凝浑身是血的样子。

　　耳边传来“叩叩”两声，顾念丞直了身体，端起精英总裁的架子来：“进。”

　　“顾总，”来人是樊易：“会议三十分钟后开始。”

　　“嗯。”顾念丞沉稳地点点头，转过身来问樊易：“今年的管培生怎么样了？”

　　“管培生。”樊易重复了一遍，大概此时正是在脑子里搜索信息：“七月份招了十三个人，目前是赵笙带着在美国方面学习。”

　　“资质怎么样。”

　　“依反馈上来的数据看，相较于往年好一些。”

　　“相较于往年？”顾念丞一边口西装外套的口子，一边略微抬头挑眉问道。

　　“是。”樊易点头，顿了一顿后，又道：“而且，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个人。”

　　“嗯。”顾念丞扣好扣子，转身向办公桌走去，拎起桌上一份文件扔给樊易，又随手在笔筒里抽了一支钢笔，在指间轻巧的转了几圈后才说道：“明年的管培生安排个人进去，别露痕迹。”

　　“是。”樊易点头称是，可翻开顾念丞刚刚扔给他的文件后，脸上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惊讶——那是夏雅凝的档案。

　　“顾总，三小姐她……”

　　樊易话没说完，被顾念丞抬手截掉。然而顾念丞却只是靠在那张大大的办公桌上，转头望着窗外的如血残阳，并不言语，似乎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樊易，”寂静中，樊易听见顾念丞在叫他的名字：“永远不要小看了夏雅凝，她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是啊，夏雅凝“强大”到让人恐惧，可那是在她身体安康、历经风雨后的情况下，如今夏雅凝稚气未脱、行事乖张，难道是要玩一回养成了吗……

　　顾念丞想着，不禁略微低了低头，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一旁的樊易只觉得惊恐无比——为什么顾念丞对空气也要笑得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