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夫人这会儿带着心腹急急忙忙出府,看样子是要去李家。
苏子涣点头让他退下,按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母亲,我记得魏国公任太子太保衔,该是太子一派之人,李阁老是宫里德妃娘娘的亲哥哥,显然是要扶持四殿下轩王,两人不甚对付。”
“之前魏国公来拉拢过爹爹,这件事曾入了天家的耳,不过看在太子的面上天家并未追究。或许能在魏国公这里做点手脚。”
杭氏不免有些担忧,“这二人谁也不好开罪,你若想借魏国公的手怕不容易。”
苏子涣深深一叹,“这事母亲不用管了,儿子自有办法,只要动摇了李家在天家心里的地位,哪怕是一丁点也能再让我那大伯母有所收敛。”
“儿子去都察院看看,先告退了。”
他又看向苏绾颜,扬唇道:“还未恭喜五妹妹觅得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苏绾颜低头笑了笑,“多谢二哥哥,二哥哥慢走。”
他走到了二门下,阿墨从外面进来,恰好迎上了他。
“公子,萧世子派人来说在明楼等您,有事相商。”
他负手道:“备马,去明楼。”
……
苏子涣走后,杭氏留在意柳居陪着颜氏母女,顺便主持尚书府的大局。
苏云芷则带着丫头回了将军府照看苏七。
她前脚刚走,大理寺的人后脚就来了,为首的是大理寺左寺少卿杜征。
尸首早被送去了大理寺衙门,他们此时过来也只是为了盘问,杭氏同徐氏在待客的正襄堂招待了他们。
女使上了茶水后,这位面目黝黑,看起来颇铁面无私的杜大人就直入主题了,问道:“二位大娘子劳累,不知苏大人这会儿去了何处?下官有些话要找苏大人问问。”
徐氏嘴唇嗫嚅两下,答道:“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家老爷平白遭人诬陷,他自然需向天家陈情,岂能白白受人算计。”
杜征面色微寒,“徐大娘子这话是说这案子与尚书府无关?人死在尚书府,府里夜间又失火,您同我说这事儿和贵府无关?”
“这……”徐氏语结,看向一旁默默坐着的杭氏。
杭氏咳了一声,轻笑道:“杜大人,案子出在我们苏府,苏二爷自然逃不开干系。但妾身斗胆,心里有疑问三始终不明白,还请大人解惑。”
“杭大娘子请问。”
杭氏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柔和却不失威慑的声音滔滔涌出。
“第一,昨夜失火的地方叫做念南斋,原是府里一位小娘的住处,荒废已久,那两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第二,念南斋年久失修,房屋腐烂,阶上青苔葱绿,这样的屋子要走水,应当极难,但昨夜那火大到扰醒了半个锦阳城,大人觉得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呢?”
“第三,那二人既是死在火场,如果这是我苏家人做的,又何苦放火烧屋子,把事情弄得这么大?”
话落,杜征便沉吟不语了。
杭氏又道:“大人,我以为眼下要紧的是要将二人的身份查出来,再查清念南斋失火的原因,盘问我们两个妇人怎能问出什么来?”
眼前的这位杜大人是苏子涣的顶头上司,其人武艺尚可,但查案子还是有所欠缺。他能问出的也就只有徐氏的话而已。
大理寺查命案一般都是先盘问与验尸并行,往后才会细查线索。
但如今这个案子她们除了能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还要将李阁老派死士来刺杀苏府小姐这样的真相说出来?
这世间能有人相信么?
自然是没有的,因此就只能从细节先查起。
苏子涣的意思她何尝不知,借魏国公将嫌疑引到李勋白身上,一步步引导官府查到那上头去。
办法纵然冒险,但也不能让李氏兄妹二人祸害完苏七依旧安然无恙,她能做的也只有暗中推波助澜了。
杜征显然未曾细想过这些问题,经由杭氏这么一提醒,立即恍然大悟。
“杭大娘子聪慧,在下佩服!只是这事儿蹊跷,不知府里那一方的护卫何在,可否唤来供在下盘问?”
徐氏见他不再咄咄逼人,心下松了口气,说道:“不瞒您说,那一方临近东面院子,而东跨院只住了府里的一位小娘和庶姑娘,又是内宅,并未设护卫,只是留了几个粗壮的家丁在倒座房里守着。”
杜征凝眉道:“这么说那一方防卫薄弱,轻功高强些的翻墙进来并不困难?”
“正是!”杭氏道:“会潜入府宅里的歹徒一为劫财,二为刺杀,三为打探消息。可这二人偏偏去了个荒废的宅院,大人不觉得奇怪么?”
“夫人说的极是,待在下先问过衙门里仵作验尸结果,再过府来问话。”杜征觉得她的话大有道理,这么一想尚书府实在不可疑,有问题的该是那二位死者才对。
当下施了一礼要告退。
“大人且慢!”杭氏叫住了他,“府里守卫有限,二伯哥也宽厚,不养死士,不知大人可否派人日夜守着念南斋。不然若是被人放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们府中可就说不清楚了。”
杜征笑着作揖,黝黑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应该的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