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北定(中)

  谁能想到一首童谣,几个人的角逐,最后演变成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此夜大风,火乘着风势,烧毁民房41死伤近200余人,而位于小巷中的陈青等人隐匿的小院,也被烧了个干净,只余房东夫妇在此嚎啕。

  而嚎啕惨叫的人群中,站着的一双乞丐面对这一片焦土,左边的乞丐问右边的乞丐“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呀。”

  站在他身旁的乞丐说“是我们都没想到,花应龙是个十足的疯狗,丧尽天良。”

  “可还是我的计策让他彻底发了疯,或许还是因为那只歌谣。”

  “往好处想想吧,现在叶坚应该清楚知道花应龙没有去前线,而关于为何放火,不也好好替他安排了,也算为百姓们伸冤了,或许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你想想要是真的攻城略地,死的又何止这些人?”

  “可是战场上死的那些人里,会有老弱妇孺吗?”

  “我曾杀过最小的兵,看起来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不也是孩子,可他杀起人来,却像一匹饿狼。”

  同时周平同李通也作乞丐打扮,却只能站在小巷外,远远看着,李通扫过一眼,正巧看到一家两夫妻抬出一双小孩儿,几乎成了焦炭,李通目光闪避,有些浑噩看向周平问“少爷,咱们是不是做过了?”

  “又怎样呢,开弓那有回头箭。”

  原不过是韩晨安排,让周平带了他的人,城里四处教小乞丐唱歌发银子,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他花应龙顺藤摸瓜,亲眼见到还有生气的女儿,谁知这大将军侯爷手下尽是饭桶,没跟上人还撒谎,随便指着三间民房了事儿。

  花应龙也是个狠人,想也不想就下令泼桐油放火,从里到外,夜黑风高的,人家从来就没想抓什么活口,一心只想斩草除根。

  直到听见屋里女人孩子惨叫才发现不对,花应龙一怒随手砍了那胡说八道的斥候兵,拉了缰绳扭头就跑,他这一跑,周平站在高墙上看得清楚,原本他只要喊一声救火,可是,那一刻风从他身后过,他望天一笑,想来这世间再怎么算无遗策的计划,都不如人心诡谲,于是他飞身而下,将尸体与桐油桶子放一边,再次下令李通等人放火。

  谁知这回,风足刮了半个时辰,火随着大风一气蔓延开来。

  更可巧这天一大早,人们在巷子深处发现那被砍死的兵,兵身边还放着空的桐油桶子,时还穿着三个月前叶坚新建城防军的军服,斥候腰牌明明白白,写着名字,和隶属。

  这下幸存者还能干,有人登高一呼,一帮人便围上了屁滚尿流赶来的新任梁城府尹,这新上任的姓曹,这曹尹,曹安全,这还没安全个几天,便遇上这么个大灾,他不缺前,人家就笑话,说这京府尹这位置今年邪气的很,他本就胆小,一路战战兢兢,却不想今天还是闹了这么一出,更可笑早间还是叶坚宫里的旨意先出来,赶着他一路奔来。

  然而群情激愤,赃证俱全,那一股子油灯的桐油味儿,使得他不得不将一切上报。

  同时也是这一大早,花应龙在府邸的被窝里接到消息,目瞪口呆,慌忙伪装,不顾白天,带着人奔到城门口,却还是被叶坚圣旨拦下。

  可是这一群人里,最闲不住的,还要数郝大同和韩小义,他两面对伤患,在人群中那么显眼,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忙着,竟是他们一群人里,丝毫没有任何伪装也能坦荡的存在。

  叶坚看着瑟瑟发抖的曹安全大怒,质问花应龙为何在此,为何纵火?

  花应龙跪地。老泪纵横,悔过连连,抹着眼泪说出“陛下容禀,臣西北路上,还不足一日,管家来报,说府上出了奸细,救走了那周平,妻儿全部惨死刀下,待我赶回,哪里还有人在,这才全城搜捕,刚有了一点眉目,那些南蛮子居然纵火而逃,是臣下无能,未能把事情办妥,还累及百姓,罪该万死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第一时间报我?!!”

  “爱妻,爱女之仇,怎能假手他人?”

  “呵呵……孤把你当大舅哥,我的大国舅你眼里,孤不过是一个外人?”

  “那军箭上用的桐油,为什么和你的人会出现在哪里?你别想把事情都推给南边那些人,以为我真的那么好蒙,大胆花应龙,你别总那孤当傻子,或者你们兄妹从头到尾都在拿我当傻子吧。”

  花应龙噗通跪地,磕头连连,认罪道“是……是微臣一时糊涂,报仇心切,误信奸人,但臣绝对不敢辜负陛下,陛下明鉴啊!!”

  “哼!最好是!!”

  忽然一声婴儿啼哭,哇哇的,花云娘从外抱着孩子来,一边哄着一边道“马上见到父皇了,别哭了。”

  一脸笑容进来却看见跪地的花应龙,微微行礼,皱眉问“陛下,哥哥怎会在此,这是怎么了?”

  “那皇后你又为何忽然来了,难道不是听说了什么?”

  “哪里是我要找陛下,分明毅儿找不见你哭得厉害,我抱他来找父皇的,给你,我是哄不住了。”

  花氏恍若不见花应龙,赌气一般把哇哇的叶鸿毅塞到叶坚怀里,还真是奇怪,才哭得撕心裂肺的娃娃,见了他,瞬间收住,伸手把玩起他长长的帽缨来。

  孩子天真的笑脸,暖呼呼的,很快转移了叶坚全部的怒气值,只听叶坚一边逗弄孩子,头也不抬对花应龙道“西北就别去了,留在家里好好思过,兵符你先交回吧。”

  “回陛下,兵符许是我早上出门急了,落在府上了,您派个人与我去拿吧。”

  “也罢,就让外头小李子同你走一趟吧,退下吧。”

  花应龙起身拱手,退步前只给花云娘使了个眼色,交出兵符,怎么可能?

  时至南开复六年十一月初五日,次日便是冬至,大雪,北宸宫被围,花皇后自杀,叶坚疯魔纵火身死,一切不过因为一张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