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往恩怨

  孟辰逸将那份由老鼠师爷手写,丘贺亲自下印签名的文书仔细看了一遍,说道:“都说不经他人事,不劝他人善,你和丘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本王不清楚明白,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有句话,那就是就算别的什么都不提,你和丘贺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丘澜清道:“去,草民自然要去。”

  “好,要去就抓紧时间,折腾这么久本王也累了,就不耽误你了。”

  孟辰逸嘴上说着累,却没老实躺在床上歇息,而是甩开所有侍卫,独自一人离开府衙,径直往城外花影家的方向去了。

  丘澜清则是去了地牢,走到方才还关着自己的那间牢房外,看着已经悠悠醒转的丘贺,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没想到因果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丘贺没想到丘澜清还会来看自己,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仅仅是掀了下眼皮,问道:“你这是专门来嘲笑我的吗?”

  丘澜清笑道:“你认为是就是吧。”

  谁知那丘贺猛然站起身,向前两步隔着铁栅栏和丘澜清对视,森然笑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是吧?别忘了你也是我种下的因,只可惜我看不到你究竟会长成什么果了。”

  丘澜清嫌恶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我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丘贺哈了一声道:“与我无关?!除非你将这一身的血都放干净,否则无论你走到哪里做过什么,的都休想摆脱我的影子,哈哈哈哈……”

  听丘贺笑得狂妄,丘澜清缓缓迈步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年,我早产一个月,你真的以为那是早产吗?”

  丘贺顿时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干张了半天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丘大人不用着急,慢慢体味便是。”

  丘贺一张脸阴晴不定,黑色紫色红色来回变换不停,甚是好看。

  半天之后,他忽然高声痛骂道:“林宛月,你这个贱人!”

  丘澜清一听他辱骂母亲,立刻喝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骂她!”

  “她跟了本官居然还敢找野男人,不守妇道,我要将她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只恨!”

  “要说解恨,你才是最该被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的那个!”

  当年,丘贺一见林宛月就惊为天人,根本不顾她已有婚约在身,十几天后就要做新娘子了,硬是将人抢回了丘府,为此,害了丘澜清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两条人命不算,就连马上要迎娶林宛月过门的那家人也没有放过。

  为了掩人耳目,丘贺买通了几个山贼,做出了抢劫杀人的假象,后来趁机又将那几个山贼给毒死了。

  幸好那日其中一个山贼胃里不舒服,喝进去的毒酒吐出了大半,最后才在乱葬岗上悠悠醒转,保住了一条命。

  这山贼越想越是不甘心,最后竟然毁了自己那张脸装作哑巴混进了丘府,将事情的始末一字不拉的都告诉了林宛月。

  自从丘贺将林宛月抢进府中,新鲜了没几天就弃如敝履丢在了脑后,再加上她一个亲人都没了,几次想要轻生,结果都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那毕竟是一条性命,且还是她最爱之人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血脉,她不忍心将他就这么带走,于是暗自咬牙,继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后来直到那山贼找到她叙说了所有的事情,她才决定,不能再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了。

  于是她强忍着恶心,对丘贺温存小意,倒也让丘贺觉得新鲜,很是将她疼宠了一阵子,直到后来丘澜清出生,丘贺又按捺不住心猿意马,开始霍霍好人家的闺女了。

  林宛月实在是不想看到再有人遭遇她一样的悲惨事情,便背地里开始帮助那些被丘贺欺负的苦命人。

  只是她身边都是丘贺的鼻子眼睛,背着丘贺做的那些事情很快就被丘贺知道了,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无比变态的法子来折磨林宛月。

  这个变态的法子就是当着林宛月的面欺辱那些女子,等丘澜清长大些,他甚至还会将丘澜清也带到现场,并告诉他老子英雄儿好汉,一定要丘澜清向他学。

  只是丘澜清骨子里继承了亲生父亲的刚正耿直,自小被丘贺熏陶,都还是出淤泥而不染,这也是最值得林宛月安慰的事情了。

  纵然有丘澜清的安慰,早就伤到根本的林宛月还是很快油尽灯枯,在丘澜清六岁那年,撒手西去。

  别看丘澜清是丘贺的儿子,但由于自幼不跟他亲近,再加上林宛月的事情,丘贺也不是很看重他。

  只是随着时光一年年过去,丘贺膝下除了丘澜清外,再也没有一个孩子降世。

  独自一人是,丘贺也曾反思过是不是自己作恶太多上天看不下去降下的惩罚,只可惜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反思一时半刻之后,行事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

  随着丘澜清渐渐长大,丘贺也曾试着跟丘澜清亲近,只是丘澜清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连个父亲都没叫过。

  后来丘澜清再大些,丘贺竟然发现他开始学着林宛月帮起了外人,心中那个恨啊,再不许丘澜清踏出府门半步,且发现一次就毒打他一次,可是丘澜清每次都咬牙忍着一声疼不喊,只道打死我才算是你的本事。

  丘贺人到中年,可就这一根独苗了,再恼怒也下不了死手,于是丘澜清身上总是新伤叠加旧伤,没个好地方。

  今晚地牢里面面对面相处,竟然是他们二人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你这么多年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世,那肯定也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一直膝下空空吧?”

  这话落在丘贺的耳朵里,简直比一道天雷轰在他的头顶上还要要命,千般恼万般恨,最后却也只能喊出一声林宛月,你够狠。

  丘澜清则是用一句拜你所赐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