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垫脚亲他一口

  “宰相,难道是下不了手?”

  李未拾好笑的看着一直握着剑定在原地的陆遗,语气满是不耐烦。不行,陆遗这个磨磨唧唧的劲儿,他早晚要逼着他改一改。

  “小夏子,既然宰相不肯动手,那便将这贱人拖出去剐了吧。”

  躺在地上的废后闻言,一双素来清亮的眼睛此刻无比惊恐,挣扎着向前爬行,伸手去够陆遗的衣摆,张大了口呜呜咽咽的不停嘶吼,嘴里的血将青石板染红了一大片。

  她张皇后一生高高在上,还从未这样狼狈不堪,生死难求。她宁愿被陆遗一剑穿心痛快死去,也不想被生生剐去三千刀气断而亡。

  “张氏啊,看来宰相不愿成全你,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怕是任何人都不愿多留一分情面的。你陪了先皇几十年,到头来,还不如他身边的宋赫来的亲近。他都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宋赫偷生,可怎么也没提你一句啊。几十载的夫妻,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剩下。”

  新皇在冷宫里生活数年,最是能洞悉人心痛楚,眼下字字句句都是拿刀在往张氏心上捅。

  一旁的太监一把揪住了张氏的头发,张氏头上还未卸掉的一支玉簪啪的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截。

  玉碎人亡,陆遗收回了手里的长剑,将张氏的血擦去,递给了小夏子。

  张氏捂着心口的血洞,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地上,睁大了双眼渐渐没了呼吸,素白的手腕还搭在了陆遗的鞋上。

  陆遗定了定神,俯身蹲下,盯着张氏瞪大的双眼,从袖子里取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拭去张氏眉眼间的泪。终究是一国之母,索性他便给她一个痛快,也算替太上皇还了她一份体面。

  “宰相可真是好心肠。”

  新皇冷哼一声,走到陆遗面前,一只脚有意踩在张氏的那条手腕上。

  “陛下,臣已遵守你的命令将人处置了,陛下也该同过往的伤痛告别了,往后,陛下应励精图治,治理南境,给百姓一个盛世。为君者,当以仁心治天下。”

  陆遗猜想,依着小未拾的性子,应当是不大愿意听自己说这些的。

  可他还记着,小时候的稚子立志要当一个心怀天下的仁君。从前眼前的人还是太子,一朝宫变,已变成了立在权利巅峰的君王。君王注定要高高在上的,他身为臣,既然决定要将其捧到那处高峰上,断然没有半路回头的道理。

  明明陆遗开口语气并无不妥,可李未拾看着他皱着眉,就觉得陆遗生气了。

  “我不过是让你杀个人,陆遗,你不许生气。”

  年轻的帝王用冰凉的手抚平了陆遗的眉头,又四下扫视了一眼,突然垫脚在陆遗的嘴角嘬了一口。

  刚刚抬头的小夏子:???

  刚刚不是还在气势汹汹的要杀人?怎么这就亲起来了……

  “陛下。”

  陆遗有些无奈的低头将一吻轻轻印在新皇的额头,又将人拉近了些,才低低的开口道:“我没有生气。陛下,你是君王,臣子不能生您的气,我也不会。”

  陛下啊陛下,这样心思跳跃的人,叫他究竟该怎么办啊。

  陆府

  “陆遇之,陆遗当上了家主不算,现下当上了宰相,你瞅瞅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我看你这一辈子是被这些古董瓶子迷了眼了。”

  王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一旁窝在椅子里的陆遇之,恨不得将他的脑子掰开来看看。她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怎么就生出来个这么不着调的。

  陆遇之懒懒的把玩着手里的蓝玉骰子,并不打算搭腔王氏。

  “母亲也不知道你天天争抢个什么劲儿,陆遗就算是当了宰相,那还是和陆家绑在一起的。他即便是家主,只要你让舅舅老实一些,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贸然找我们麻烦的。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他也不像是个不顾恩义的,父亲在定会护着我的。陆听,你说是不是?”

  陆听立在一旁,沉默着低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王母似乎想起了什么,恶狠狠的瞪着陆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茶杯连着半盏热茶就这样砸到了陆听的额头上。

  陆听被砸的头破血流,眼前直发黑,被陆遇之及时拉了一把才没有跌倒。

  “母亲,你说我便罢了,怎么说着便对陆听动了手。”

  陆遇之皱着眉,拿了手帕草草塞在陆听手里叫他捂着伤口。

  “你这个人,天天跟在少爷我身后,怎么也没见你学的聪明一些,母亲砸你你也不知道躲一下。”

  陆遇之见着陆听依旧缩着脖子沉默不语的样子,觉得胸腔隐隐堵得慌,他最是讨厌陆听这个畏首畏尾的样子,可见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陆听这个人,被欺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陆遇之这样想着,握着陆听的手按在他的伤口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留了疤可怎么好,往后怕是要吓到新媳妇儿的。

  王母扔了手里的茶杯,见两人不搭她的腔,也觉得无趣。可方才陆遇之说的话,叫她心里实在坐立难安。陆遗现下风光无限,陆丰那老头子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是偏袒他的。若当年陆茯梨之事被翻了出来,只怕依着陆遗的性子,自己定是要大祸临头了。

  “阿春,当年的人都处理掉了吧。”

  大厅里已空无一人,王夫人拉过阿春同她耳语。

  “夫人,知道小小姐的事只剩二少爷了,要不我派人……”

  “不行,陆丰这些年将王氏爪牙盯得很紧,暗地里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陆家刚易主,此时闹出风波,只会引得陆遗对此事更为在意。陆听那小子看着窝囊,可藏在肚里的心思多着呢,保不准他会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此事,只要陆遗和老头子找不到明确的证据,就没法定我的罪。”

  陆遇之和陆听出了大厅,迎面撞见了陆丰。

  “父亲大人。”

  陆遇之伸手一把压着陆听的脖颈,不让其抬头。陆听也不挣扎,像是习惯了。

  “你二人的感情倒是不错。”

  陆丰看着二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并不疑有他。

  陆遇之心里打着鼓,父亲与母亲感情算不上好,可不能叫父亲再因为陆听的事同母亲置气。

  “遇之,你们两个若是闲来有空,也多同你们的大哥陆遗走动走动,他性子也并不像你们母亲说的那样。”

  陆遇之心虚的点了点头。

  “遇之的二十岁生辰快到了吧,一会便去集宝局取了我的东西,这是父亲为你备下的生辰礼物。”

  陆丰还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顺着陆听袖口滴到了地上的血,也只是挥了挥手。他年纪大了,可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陆听这孩子,总是被王氏为难,可他管了一次两次,这孩子总是这幅任人欺负的性子,他也不愿意再花精力再管了。

  不过,索性,等王氏一走,这孩子便没人能为难他了。

  陆丰看着两子相携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里攥着的白瓷瓶。

  他现在不是宰相,也不是陆家的家主,那么,作为一个父亲,总能毫无顾忌的为自己的小小亡女讨回一个公道吧。

  王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朱安殿

  “宰相大人,陆家给宫里递了急信,说是陆家老爷和陆家夫人去了。”

  “怎么去的?”

  年轻的宰相看着被斟的溢出了杯子的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听说是陆家老爷请夫人去赏花,在宴席上的酒菜里下了毒,两个人都去了。”

  陆府来的下人不敢说的仔细,明明是老爷将夫人拖进了侧厢硬生生掐着喉咙灌了毒药,他们听见夫人的呼救声,却没人敢进去拦着老爷。

  “陆遗,我陪着你去。”

  李未拾从殿外归来,走近了桌案接过陆遗手中的茶壶。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陆父此刻去世,也叫自己心头大石落了地。不然他还总得提防陆丰一朝夺权,卷头重来。可他自然不能将愉悦表现出来,只得抱紧了宰相,聊表自己的难过。

  “臣,自己去便好。”

  陆遗推开了新皇,径直向外走去。

  陆府

  陆遇之才从集宝居赶回,老远便瞧见了陆遗翻身下马匆匆进了陆府,脸色十分难看。

  这棺材脸,明明自己搬出了陆府,也很少回来,可怎么每次回陆家都是苦大仇深的。

  陆遇之怀里揣着锦盒还在沾沾自喜,这柄出自南疆泾河上好沉香木制成的玲珑扇,可是他求了好久的,父亲送了他这些年的生辰礼物,就这个最是得他心意。

  才踏进陆府,里面满是哭嚎声一片。小厮来来往往的,纷纷给四周挂上了素白的缟布。一时间叫陆遇之心生不安,情急之下拉住了一个丫鬟问道:“府里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是谁?谁去了。”

  那丫鬟见着陆遇之,哭着跪下道:“是老爷和夫人。”

  父亲!母亲!

  怎么会?

  他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

  陆遗任下人给自己的腰间系上了白布,盯着硕大的棺材面上毫无表情。事情来的太过突然,陆家恐怕又要掀起一波风浪……

  “陆遗,是不是你这厮一朝风光无限,便对父母亲下了毒手?”

  陆遇之踉跄着奔进大厅,红着眼死死揪住陆遗的衣领。他没习过武,陆遗稍使了两分力便将人推倒在地上。

  “家主饶命,少爷他什么都不知晓。”

  阿春哭着将陆遇之扶起,陆遇之反手抓住了阿春,瞪大了眼问她。

  “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

  “老爷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一口咬定了是夫人将小小姐害的丢了命,扬言要替小小姐讨回公道,夫人求饶不及,被老爷硬生生灌了毒药。”

  小小姐?

  陆遇之此刻脑子里乱的厉害,母亲怎么会和小妹死去有关?父亲又是听谁说的这些?

  陆听像往常一样,立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脸上却挂着有些诡异的笑。

  梨宝儿,二哥哥也给你报仇了呢……

  再等一段时日,二哥哥就带着你大哥哥一起去见你。

  小剧场

  王夫人:不用质疑,我说下线就下线

  陆遗:好秃然……

  李未拾:你问我为什么亲宰相?我有病,我精神分裂!我为什么垫jiojio,再问拉出去斩了!

  陆遇之:我的好大爸和好大妈(哭唧唧)

  陆听:没错,我是跑龙套式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