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踩在雪地上，脚印在雪白的雪上。清玥回头望了一眼。
满眼的雪白，除了自己的脚印，就是如锦和东菱的脚印。这一刻她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公主？”
如锦回头看了一眼清玥盯着看的地方，发现除了她们几人的脚印并无其他。
“无事，走吧。”
清玥回头，忘掉那些给她带来不适的事情，就这样不回头的走下去。
踩着雪发出细微的声音，轻嗅着梅花的香气。不需言语，这是一场大战。
安雅堂，淡淡的药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一双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推开红漆雕花的菱窗。
探出半张有些苍白的脸，一口白色的雾气吐了出去。
“这天可真是够奇怪的。”
那人抱怨道，然后马上关上窗，走到屋里那张榻上裹着厚厚的大氅。
他对面的男人望了他一眼，随后低下头倒了一杯姜茶推到他的面前。
“喝吧。宫里要发丧了，待会儿就要进宫了。”
“发丧？谁？”
“韩太妃。”
裹着大氅瑟瑟发抖的男子惊诧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人。
心中翻江倒海，从前只觉得他神秘，如今竟然连宫里的事情都清楚。这让他更加想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了。
“玖渡，你……”
玖渡迎上他惊讶的眼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放弃了。
“苏禾……”
“你若不想说就算了，我苏禾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
苏禾端起那杯姜茶一饮而尽，目光灼灼的看着玖渡。他相信他，不会害了他。
说好了生死与共，就不会食言。
曦和三百二十七年腊月，距离除夕还有半月，韩太妃薨逝。
曾今后宫红极一时的韩太妃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沉于冰雪覆盖的池子里。
听闻，被打捞起来时，已经被冻成一块冰雕了。她的脸上带着绝望和安详。
走得心甘情愿，却又对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怨怼。
下午，宫里发丧，全城百姓皆披麻戴孝，宫里也是白绸布条。一眼望去，整个京城同白雪融为一体。
召集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及女眷入宫为太妃守灵。
“子矜，这样真的能行吗？”惴惴不安的韩烨穿着白色的丧服。与一同穿着丧服的大臣们一起走在宫道上。
韩太妃的死给予他的打击不亚于整个韩家的灭亡。
韩子衿紧紧的握着他父亲的手，在这冷风吹拂的时刻，迎风而上，就像透露了他的决心。
“父亲，我们没有退路。”
他直视前方，已经能够看到正中心，由曦和清玥和曦和明昭组成的皇室中心成员。
他们站在那里，没有悲伤，就像这里的每个人。他们顶受风雪，不是为了真正的悲哀，只是屈从于巨大权势下。
就连他们，都只是心里怀揣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他们中午踏上了那片灵柩摆放的地方。整个圆形的地带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皇室宗族的人站在最中央。
曦和清玥也在那里，她摘下了珠花，放下了金钗步摇。用一根月白色的丝带绑着头发。一身雪白的衣裙。
寒风吹拂，衣抉轻轻飘扬。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意欲乘风归去。
“韩家人在何处？”
清玥忽的回头，望见刚才还空荡荡的场地里已经站满了人。她扫过人群，心里有着她的打算。
韩子衿看着她那冰凉的眸子，握了握拳，抓着韩烨的手就走出了人群。
“臣拜见陛下，公主。”
大礼一行，心下却是冰凉。他完全不知道曦和清玥的想法。
“起来吧。太妃毕竟出自韩家。来前面见她最后一眼吧。”
清玥点点头，随后就不再管他们了。韩家的支柱是韩太妃和韩烨。如今已经失去了一个支柱。
韩子衿深知此事，却无能为力。
他的步伐很慢，缓缓的靠近棺木，果然还未订上。里面韩太妃穿戴得整整齐齐，妆容妥帖，就像还活着一样美丽。
可是她确确实实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了。
韩烨不禁老泪纵横，韩夫人也掩面而泣，唯有韩子衿一人显得过于冷静。
“父亲，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那样的冷静让清玥不禁侧目。她倒是欣赏韩子衿，不过若是注定是敌人，她还是希望他不要那么聪明的好。
“韩二公子怎么不悲伤？”
“回公主，臣以为与其在这里悲伤，还不如还我姑母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各种异样的目光穿透韩子衿，他努力的挺直脊梁。
既然已经决定这样铤而走险了，那就要走到底。若是成功了，或许韩家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失败了……
韩子衿闭上了眼睛，随后睁开，眼里布满了血色。
“大胆！”曦和明昭终究还是太年轻。
他脱口而出，就像是他现在心里无尽的愤怒决堤。
在他看来，韩家的一切都不属于他们，他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
清玥就冷静得多。她上前一步，“本宫已经让你们看过太妃的仙体了。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清玥的话打在韩子衿的心头，让他知道激灵。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的回头，看着那还未盖上的棺，眼睛睁得大大的。
终于，他明白了为什么她要他们去看看姑姑的仙体了。不过是让他们亲口承认，姑母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理由能够退却了。
“姑母的仙体自然无碍，臣倒是很想知道姑母为何会摔进池子里？”
韩子衿目光幽幽，心血已经被耗了大半。这是他能够为韩家最后做的事情了。
面对这场如同闹剧一样的场面，大臣们议论纷纷。皇家宗室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的。
曦和明昭冷笑，手紧紧的握拳，压下心里的怒火。
“朕也想知道太妃是如何掉进池子的。不如我们来查一查？”
御林军气势汹汹的抓来一人，直接的丢在地上。所有人定睛一看，原是一个女子。
女子发髻散乱，衣衫破烂，身体颤抖着，眼中带着惊恐。
韩子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韩太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喜儿。
“喜儿，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韩子衿蹲在喜儿的身边，双手抓着喜儿的双肩，让她看着他。
喜儿挣扎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他。
“二公子，太妃娘娘她……她疯了。奴婢拦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