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放弃 第一节

  因为感冒要在床上躺着,我错过了一连几天连绵不断的的下雪天气。

  从窗外望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羽绒毯子,虽然明知道是冷的,看上去却仍觉得柔软温暖。

  我披上衣服想去外面走走,可是躺了几天,脚步虚浮无力,走了几步便觉得浑身发软脑子发昏。

  都快成林黛玉了,我暗笑自己,站在原地使劲晃了晃脑袋抖抖精神,可是我高估自己了,这动作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吃不消,我一晃便觉不妙,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便是一黑。

  “欸,慢点!”在我差一点儿栽倒的时候,一双手臂猛地将我一揽,我随即倾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前黑雾散去,现出一张关切的脸。“皇,皇上?”

  “身子不好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下地做什么?”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扶我站稳,手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我侧侧身子想躲避,他手上一紧,说:“再摔倒怎么办?朕扶你去床上躺下。”声音就在我耳畔响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暖暖的气流拂过我耳边时,我感觉半边脸一阵酥麻,身子不由得一僵。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异样,侧过脸来笑眯眯地看我,看的我更加慌乱。似乎我越慌乱他越开心,他脸上笑容渐盛,脸也离我越来越近。

  不知是我这几天发烧烧糊涂了还是躺的太久脑子迟钝了,看到他越来越近的脸,我竟然没有避让,而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感受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小姐,药……来了……”青荇的声音由远及近,却在进门的那一刻又低了下去,一脸的慌张无措。但比她更无措的是我,我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差点碰到即将贴在一起的那张脸,刚才还混沌一片的脑子变得空前清明,只是膝盖犹在发软。我张了张口想解释些什么,没等发音,青荇已经匆匆退出门去,居然还替我们又轻又快的带上了门。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关好的门,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皇上轻笑出声,“是你调教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仍旧傻傻站在原地。他仍未放开的拉着我的手抓的更紧了些,大有继续刚才未竟事业的意思。我身子已经站直,脑子也清明了,自然不能让他继续,向后退了几步。我退一步,他就进一步,直到我抵在墙角退无可退,他反而退了一步,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低声道:“朕尝试了,朕尝试几天不来见你,朕以为朕能够放下,能够不在乎,可是听说你病了,听说你病的几天下不了床,你知道朕有多担心吗?担心的朕自己都觉得自己讨厌,心心念念全是你,朕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满脑子都在想你这个小丫头?!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吗?”

  即使刚从外面那冰天雪地的空气里进来,他的手依然很烫,烫的我的下巴一阵阵灼痛。他每说一句话,手上力道就加深一分,指腹揉搓着我的皮肤,不疼却抗拒不得。

  “那么你想怎么样?偷情?还是夺妻?”我垂睫看着他的手指,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冰凉凉毫无感情。

  他的手果然顿住,不再揉搓,但一直捏着,反而痛了起来。我试着动了动下巴想甩开他的钳制,他的力气却大得让我每动一下就疼的好像要被捏碎一样。“你讨厌我吗?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有时候我感觉你对我有感情,有时候我又觉得你突然冰冷的要死。我现在只问你,你喜欢我吗?你希望做我的人吗?”

  他又在自称“我”,我心里霎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可是我仍然坚定地回答:“我不希望!”

  他愣住。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又说了一遍:“我,不,希,望,做,你,的,人。”

  是啊,我不希望做你的人,我是我自己的,身体是,心是,整个人都是,或许我喜欢你,或许我深爱你,可是我永远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人。

  更何况,和你在一起,还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呵,你总是这样,从未对我温温柔柔的说过一句话,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对你这么上心呢?从第一次见面时开始你就像一个炸了毛的小野猫,说起话来没理也要争三分理,可是明明本该很讨厌的,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不起来呢?我想,一定是因为你笑起来灿烂的毫不设防,看人的眼神也是坦荡自然毫不避讳。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笑,喜欢你用你的眼神看我……祾祺儿……”他第一次这么直呼“我”的名字,像叹息又像诱哄,“告诉我,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皇上,您在我心中,是……是皇上,是博果尔的哥哥,是……”

  “够了!你明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那您想听什么?皇上,刚刚听您说了这些话,我大致也明白了,在你心目中,我只是突然出现的一个奇怪的例外,一个不会对您谄媚不会对您言听计从的异类,您对我不过一时新鲜罢了,若我真的跟了您,过不了多久您就腻了,甚至对我的无礼失去耐心。还是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只是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在你心中,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就是这么想我对你的感情的吗?”他的手松开,后退两步,眼神冷冷的盯着我。

  “我只是说了实话。”我垂目,不敢看他,语气却坚定。

  “好。实话好。嗬,朕就喜欢你说实话,就喜欢你说的实话!”他突然笑出来,“好,朕就是不甘心了。那么,朕该怎么办?你猜,朕会怎么办?”

  一个“朕”字让我一惊,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不是我猜到的那个意思。

  “嗬,看来在你心中,朕还是个会夺取亲弟之妻的人!”一语说破,我头垂得更低,他已然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我蓦然想起,他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