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破绽

  冰儿受万俟怜风嘱托前来探视陆湘湘时,已近正午时分。

  玲儿在那秋千架上悠闲地荡来荡去,百无聊赖地啃着一枚桃子。

  冰儿有些诧异看向她,随即走了过去,打趣道,“玲儿,这桃子滋味如何?”

  玲儿也不起身,只笑笑,“冰儿姑娘你来了就好,赶紧帮着劝劝吧!也不知道小姐她在想些什么,到现在还在发着脾气呢?”

  冰儿也只是笑笑,“看来你倒是不及我了解你家小姐了呢,她没把这北海冰宫拆了已经算是万俟怜风祖上积德了!”

  玲儿闻言脸色蓦地一变,随即忙分辨道,“瞧冰儿姑娘您说的,小姐她成亲后那些张狂的性子确实已经收敛不少了呢!”

  那微妙的变化自是逃不过冰儿的眼睛,她看向玲儿时若无其事地笑笑,却在转身朝着里屋走去时,浓密卷翘的睫毛再也遮掩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惊涛骇浪,“如果真的是你的话,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完全放弃我了呢?!”

  她不知道传到殷胜天耳目中的那个消息,只知道殷胜天要她仔细自己的事情,不许过问解语洞主的行踪,自然而然地将她的到来定义为殷胜天的怀疑和试探。再想到那个满腹猜疑,心狠手辣的宫主殷胜天时心下一阵莫名的惊骇,世人皆知胜天宫有三大洞主即烈火,冰魄,和解语。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洞主之职每隔不多久就会有所更换,以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而且三大洞主之间也并无太多的交集。

  但是他们却是这一轮得胜者却是历来少有的性情中人,尽管当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纠葛,却也是有很多熟悉彼此的地方,比如偶尔的一些细枝末叶,再比如说吃东西的姿态与习惯。

  所以冰儿一眼便认出来那个人,即便她更改了形貌与声音,可是她怎么会忘记这本来就是她的拿手好戏。

  那阵淡淡的香气在虚空中消散许久,冰儿还是一眼就辩出了那股香中交欢的余味,眼神忽地黯淡下来,竟然有人想要在她身上设局么?那么她绝对不会答应。

  看到紧紧缩到墙角,抱膝而坐的陆湘湘,冰儿快步走到床前,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一时间倒是也不知从何说起。

  反倒是她先开口了,满脸地嫉恶如仇,“冰儿,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都是那个混蛋害得,总有一天我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怎么讨?”

  陆湘湘瞥瞥满脸错愕的冰儿,脸上染上两抹晕红,顿时语塞,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好过!”

  冰儿想想万俟怜风来找自己时的窘迫模样,实在很想说一句他现在就已经很难过了,在看看满脸羞愤的陆湘湘,却是没把句话也说出来,“你们啊,果然是对拆不散的打不断的冤家。”

  陆湘湘顿时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冰儿,“谁给那种混蛋做冤家!他以为要了我,我就一心跟着他么,做他的春秋大梦。”

  冰儿看向她,微微地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是没有跳出局外看的那般清楚。”

  她一口打断,“我什么时候看不清楚了?!”

  冰儿也不与她争辩,自顾自地说道,“今天上午他急急忙忙地到了沁春阁,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我才算是听了个明白,我能觉察到他是极其在意你的感受的。”

  说着说着她倒是有些羡慕起这个丫头来了,想想自己的那些旧事,只要有一份可以完满的故事也是好的吧,而这个丫头也确实有那份资格的。

  也许冰儿并不知道她之所以能在北海冰宫安稳到现在,也正是因为万俟家看透了她对陆湘湘的这份真心。

  但凡所有,善因结善果而已。

  “他在意我的感受还那样,那样对我?”

  她说道这里瞥了冰儿一眼,再也说不下去,转口道,“我不管,反正我要离开,再在这儿我真的会发疯的。”

  冰儿笑笑,换了副戏谑地神色,“我看哪,你是怕自己会被万俟怜风感动爱上他吧?!没有你的许可,他能让这一年的隐忍白白的辛苦么?”

  陆湘湘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她死死抱着他不停索要的模样,俏脸刷地红地滴出血来,呐讷道,“我,我那时脑筋不清楚,可他趁人之危就是他的不对!”

  冰儿笑笑,附和着,“是,是,都是他的不对,那时他若也是头脑不清楚的话,你是不是也打算不和他计较?”

  陆湘湘脱口而出,“头脑不清楚就可以做事不负责任,推脱地一干二净么?”

  冰儿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地笑意,看着她一阵语塞地无言以对,方才替她解围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管他如何,毕竟我们也算一起闯过江湖,同过甘苦,共过患难,怎么说也比他来的亲近不是?”

  陆湘湘那晶莹的眼瞳中沁出一层细细的水雾,有些委屈地嘟囔道,“冰儿,你分明就是在替她说话,和玲儿一样只会站在他那边为他说好话。”

  一听到玲儿这两个字,冰儿忽又想到那个音信杳无的火色身影,心头针扎似的难受,却是也未忽略她话里的重点,转瞬有些诧异地问道,“湘湘,玲儿也经常在你面前提及万俟怜风的种种好么?”

  冰儿这一提反倒是提醒了陆湘湘还有这么个罪魁祸首,有些咬牙切齿地对着外面高声呼道,“玲儿,玲儿——”

  冰儿看到她那狰狞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偏头看向那个急匆匆跑进来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除了这样贴身伺候的人还能有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随即又有些疑惑,可是以她的身手,怎么会被陆湘湘这般轻易地抓到把柄?

  耳畔的一声疾呼却是给了她答案。

  “玲儿,我问你你是不是和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否则我怎么没见到你说的的宝物,那上了重锁的大门又怎么能被打开?!”

  玲儿脸上却是闪过一抹惊慌,“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有些委屈地辨白道,“小姐啊,你可真实冤枉玲儿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小姐你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说道这里顿了顿又接道,“玲儿是真的没有想到的夫人口中所说的送宝贝来的就是姑爷啊!”

  陆湘湘看看这个让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的玲儿不由一阵气结,“好!那我问你,那送来的东西如今不会也不翼而飞了吧?”

  “今天上午姑爷离开的时候手里带着一个小木匣子,想必是见小姐你睡得沉,又想着当面亲手交给你就先带走了。”

  陆湘湘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疑惑虽是消除了大半,却越发地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劲了,不由地对她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吩咐道,“算了,你先下去吧。”

  目送玲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陆湘湘疑惑不解地看向冰儿,“你有没有觉得玲儿这几日很奇怪?”

  冰儿也不想再为她凭添忧闷,只笑道,“她必定是前几日出的远差还没恢复过来,我看你还是放她好好休息几天吧。”

  陆湘湘点了点头,“那好吧。”话落一抬眼就落进冰儿那含笑的眸子,不由地伸出半截皓腕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意中瞥见腕上那些痕迹,倏地又掩了回去,很是纳闷地问道,“怎么了?干嘛这样子盯着我看?!”

  “我看你准备什么时候起来?”

  “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