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后送来的毒酒,她说是他的意思。
她笑笑,皇后面色阴鸷,将毒酒送至她嘴边,“玉笙歌,喝了吧。”她看着这酒,眸光冰凉。
“还在妄想皇上回心转意吗玉笙歌。”皇后笑的娇艳,伸手勾住她的下巴:“你瞧,今日是我和他的大婚之日,他封了我做后,以后站在他身边的人可永远不会再是你了,玉笙歌。”
皇后慢慢从怀中摸出一件晶亮透彻的物什,那上面雕刻之物栩栩如生,皇后得意的笑着,冰凉的护甲在她脸上一划而过,“看看这个啊玉笙歌。”
笙歌抬眸,目光触上那物什,心中一紧,却嘲讽一笑:“笙歌恭喜皇后了,如今这皇后终于名副其实。”
她能听得见心被撕裂的声音,那物什,呵呵。
那是皇后专有的凤佩,曾经,那是属于她的,是他亲手将它给了她。他说,笙歌,朕只将它给你。
她闭眼,皇后的笑声愈发的厚了,她也笑,只是眉头却不配合的拧在一起。
良久,她淡淡的接过酒,皇后目光凌厉:“玉笙歌,你懂了吗,他爱的人始终都是我。”
“那便祝皇上皇后,永结同心。”她苦笑,扬头一饮而尽。
毒酒下肚,五脏如火焚。
笙歌渐渐阖了双目,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下腹血流成河,直至将那棉絮浸的无法再甚,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竟白的渗人,眼窝凹陷嘴唇鲜红。
的确是鲜红,那是她流出来的鲜血啊。
泪已干涸,笙歌牵出一抹笑,阿寻,我们的孩子终于死了,你高兴吗。
她再也无法哭,她再也没有力气哭。
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涣散,她的知觉也在慢慢消失,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却在此时,门口处传来了一声薄薄的呼唤。
“玉笙歌!”
而后便是皇后娇声:“皇上。”
那声音,由远至近。
“玉笙歌!”
仿佛肩膀被人抓起,又似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中竟有丝丝龙涎香的气息,直沁心底。
怎奈她的意识已经一片混沌,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身子不受控制的被那人紧紧抱住,她甚至,听到了那人低低的呼唤:“玉笙歌,你能听见吗,玉笙歌!”
她想睁开眼,她想去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像他。
怀抱像他,气息像他,连声音都像极了他。
阿寻,是你吗?
恍惚中那人将她拦腰抱起,耳边是众人的惊喊,而那人却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向前走。
她却低低笑,玉笙歌,你都快死了还在做梦么,他怎么会是阿寻,阿寻又怎么会来,他明明恨毒了你啊。
她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悲凉的发现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耳边却是那人焦灼的声音:“玉笙歌你给朕听着,朕要你活着朕相信你,你听见了吗玉笙歌,朕相信你!”
意识一点一点消失,最后的一丝知觉也不复存在,她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泪。
真的是你,阿寻。
阿寻,你终于肯信我了么。
可惜我却不能再陪你,
原谅我先走一步,
听说奈何桥边花开正好,
那么我便去那里等你,
待你踏遍万世尘华,
陪你一同看尽锦世繁花。
***********************
手腕从他臂间滑落,脉息已断。
那双眸子紧紧闭着,睫上泪水尚且晶莹。
他应该高兴不是吗?
可是他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当他踹开牢房的大门看见她时,他猝然开口,“玉笙歌!朕相信你!”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即使她罪孽深重背叛于他,他还是不想她死!
终究是舍不得。
心就像被撕成了碎片,只是呼吸,也是疼痛。
玉笙歌,你不能死,
你还没有陪朕一同看朕为你打下的繁华江山,
玉笙歌你听见了没有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
目光落到她单薄的囚服,血斑斑。
他的心狠狠的疼,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玉成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玉儿啊!”安澜怔怔的望着皇帝手中的女人,赵岐江沧握住的拳头微微颤抖,昔日鲜活的玉妃,是她吗。
谁都没有看到这样的皇帝,双目血红,额间青筋暴起,抱着笙歌的手不住的颤抖,众人都没了声息,再也没有人敢多看他一眼。
“皇上。”皇后喃喃一声,向他走来,双手抚上他的肩膀。
“是你给她喝了毒酒?”皇帝狭眸轻睨着她,皇后却如履寒冰,放在眼前男人肩上的手不自觉滑落,“皇上...不是赐了妹妹毒酒么,臣妾只是替皇上..代劳。”
“安澜。”皇帝目光依旧睨着皇后,“你来告诉皇后。”
安澜颔首,从众臣中走出,沉声道:“回皇后,皇上虽说赐毒酒,可后来赐下的只是替玉妃娘娘疗伤的补酒,赐酒之事皇上曾亲口交予臣办,不知皇后今日走这一遭究竟欲意何为,而那杯中的补酒又怎么会变成了毒酒?”
众人目光皆投向皇后,皇后如遭火灼,惊疑道:“不可能,不可能。”复看向皇帝:“皇上!您亲口下旨赐予妹妹毒酒,为何出尔反尔!”
话还未必,皇后已被人空掌击起,只听得一声闷响,墙角处是皇后掩住不住吐血的口。
凤目狭长,薄唇轻开,声音冷酷又寒凉:“叫她妹妹你配么。”
“就算朕赦了她的死罪你有什么怨言么,皇后,你配么。”皇帝不再看她,冷冷道:“江沧,传朕的旨意,凤鸣宫废后生性善妒残害玉后,即刻处死。”
“是!”
“皇上你!”没有了下声,众人一凛,皇后大红的喜袍已与鲜血混在了一起。
目光重新聚落回怀中的那个女子,皇帝眉心轻拧,“笙歌,你听见了么,你是朕的皇后了,你听见了么?”
血泊中,一粒通透的晶玉从皇后身下跌落,江沧一惊,抚掌拾起。
“皇上。”江沧躬身敬上。
皇帝接过,凝着那玉,曾经他亲手交予她的手上。
小心的将那玉放入笙歌怀中,皇帝目如柔水,“笙歌,朕只将它交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