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与君诡计  

  与君望了眼木盒中的滋润水,心中恨牙痒痒,就是这成本只值十文钱的滋润水却卖给她十两银子,但是却忍住怒气,演戏嘛,是她最拿手的,与君露出一副渴求的表情,开口问道:“这回,我可是买得多,你怎么说都得给点优惠吧。”

  锦绣垂眸浅笑,然后望向与君,“那是自然,不用夫人说,芢九也会这么做的,既然是老顾客了,芢九就给你打个九折,这八瓶,就只收您七十两银子,如何?”

  与君一时没听懂锦绣的话,疑惑的问:“九折?那是什么意思?”

  锦绣一愣,然后傻笑了两声,郁闷,她怎么将现代的商业术语用到古代来了,看着与君那疑惑望着自己的模样,只好仔细的给她解释过来:“呵呵,九折只是一个价格战,打折是商品促销的一种手段,目的是想多销售些商品。有些客人总想要砍价还价,为了防止他们砍的太过分,便发明了这种模式。简单的说,就是商品买卖中的让利、减价,是卖方给买方的价格优惠,但买卖双方给予或者接受折扣都要明示并如实入帐。让客人觉得买了这东西是‘物有所值’的。”锦绣简单的给与君说了这么些,可是与君好像是完全不能消化。

  当然,和与君情况一样的还有坐在隔壁雅间的玉自白,他正仔细的听着锦绣解释着打折这词的意思,似懂非懂,却是在心中燃起了一个新的商业手段。

  锦绣心中纳闷,这往后再也不能随便说这种现代的词汇出来了,否则解释就够她受的,“这样说吧,假设有两件衣服,成本价是二十文钱,我要以四十文钱的价格卖出去很难,但是如果我同时拿两件来做折扣,买一件第二件就可以打折,前一件的价格是二十五文钱,第二件十五文钱,那就代表其中一件盈利,另一件亏损,但是卖这两件衣服总的却是盈利的。”说完见与君松开了眉头,锦绣松了口气,最后补充道:“这只是一种营销方式,如果一个客人不买东西,或许这个打折对他就会没用的,但当他一旦购买了,就会刺激他消费其产品。”

  “原来是这般。”玉自白赞赏的点头,自言自语的补充道:“好注意……”

  与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心中却是知道,这八瓶滋润水便宜了十两银子。只是突然觉得不对,周折眉头对锦绣道:“这么说,你这八瓶滋润水的成本也不多喽,那你居然还敢卖本夫人这么高的价?”

  锦绣好笑出声:“玉家也是为商的,夫人该不会连这个也要芢九解释给您听吧,玉家的珍珠粉,平均下来,每包的成本价也只是五文钱不到。”

  “你……胡说!”与君怎么敢相信自己一直涂抹的珍珠粉居然是每包的均价在五文钱,那珍珠粉可是都炒到一两银子一包了。

  玉自白眉头一皱,该死,这个女人丢尽了他玉家的颜面。

  “芢九有没有胡说,夫人回去问问自家相公便知道了。”锦绣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与君的气势一直很强硬,今日却变得有些拘谨,似乎在担忧些什么,又好像是被什么压迫着。

  “芢九姑娘好头脑。”门突然被推开,一袭白衣优雅的走进了屋子,一双黑色的官靴同修长的白色裤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声音……锦绣的心肝一颤,这声音他听了几个月,如今听起来依旧是那般的优雅动听。

  玉自白在说完这句话,走到锦绣面前后,同样是震惊,这身形,如夜夜入他梦中的天娇一般,锦绣,还是锦绣,只是如今却更加的姿色天然。锦绣强忍住内心那莫名的激动,努力克制住自己,表情淡然的抬眸看向玉自白,真的是他,还是那个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男人。

  “锦、锦绣……”玉自白看穿了锦绣的眼睛,就算这个女人在能装,可她看着自己的那水眸,却永远都掩饰不了,那其中有激动、有痛恨、有绝望……

  他不喜欢看见锦绣的这种表情。

  两人也不知道就这么对望了多久,好似都成了木头一般,直到站在一旁的与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咳了两声才将两人拉回神来。玉自白尴尬的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锦绣则默默转身,不再看玉自白,怎么会这样,本以后再见玉自白不会是冰火不容就是形如路人,可如今为何还会有这种不淡定的感觉,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伤得较深吧。

  “玉公子认错人了,我叫芢九,不叫锦绣。”锦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说道:“不过,还真没想到玉公子居然也会是这种窃听之辈,看来,威名远扬的玉家人品也不过如此。”

  玉自白一愣,一时间没反映过来,她真的是锦绣吗?他的锦绣从来不会这么与人针锋相对,完全不给对方台阶下,正如宝珠说的一般,两人的气质的确不像是同一个人。

  “芢九……人加九,便是仇。你仇什么?”玉自白问。

  “玉公子多疑了,只是一个普通名字而已。”锦绣一笑,给了身后的茗儿一个眼神,示意她收起盒子,然后从玉自白的身边走过,为了不让玉自白怀疑自己,锦绣故意走出了一番女人的风味,同以往的朴素锦绣比起来,更多了狐媚的姿态。

  原本还在疑惑的玉自白,下一秒松开了眉头,嘴角挂上了一抹淡然的笑容,伸出左手环住锦绣的纤腰,然后往自己的怀中一扯。锦绣便落入了玉自白的怀中,玉自白双唇隔离锦绣的额头只有分毫,似乎中间隔开的只有一片叶子的厚度,锦绣听见甫镜尘用极为微弱的声音对自己笑道:“下次出门,记得涂抹点香水,你的体香,我一直都记忆幽深……”

  轰——锦绣顿时涨红了脸,猛地推开玉自白,看着玉自白连连后退好几步,可他却依旧挂着那摸不怀好意的笑,伸出手,锦绣自觉受到了侮辱,再也克制不住脾气,就朝玉自白挥去,只是小手就在要扇到玉自白的面颊时,却被玉自白握进了手心:“就算你再装,也依旧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下午,宁静的池塘边,锦绣坐在石椅上,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托腮,已经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姑娘。”茗儿忍不住开口:“你没事吧?”

  “我没事……”锦绣放下手,振作了一下精神,最后不忘提醒茗儿:“对了,今天的事不准对少爷说了。”不然,不知道甫镜尘会吃多少桶醋了。

  “姑娘放心吧,茗儿不会让少爷那个醋坛子知道的!”茗儿嘻嘻一笑,转接着又嘟囔起了一张嘴,愤愤道:“那个臭不要脸的玉自白,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姑娘,真是太可恨了!”

  “好了,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发生过,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多谢姑娘!”

  *

  锦绣走在园子中,脑海中还在想着上午玉自白那微弱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他终究还是发现自己了,多亏的是,却没有当中戳穿,他,到底还想玩什么把戏。

  “哥,你看那边,真大!真好看!”

  突然传来的一声陌生的男子声音将锦绣吓了一跳,这甫家的后花园怎么会有陌生的男子进入,扭头望去看见了两名年轻男子,长得倒是很相像,只是一个刚毅的好似武士,另一个却又清秀的像极书生。

  说话的正是较年轻的那个,束发的方巾,拖地的长袍,干净的布鞋,一张俊秀的脸,在现代,这就是典型的小白脸。他正领先走在前头,时不时的回头对他身后的那名男子露出各种惊羡的表情。

  “哥,你快看啊,没想到这甫家如此的大,简直比以前昱伯伯的家还要大呢!”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艳,只是他的话却没得到身后的那名身穿黑色布衣男子的答复,锦绣好奇的看着那名黑衣男子,一身朴素的黑衣,虽说是黑衣,但可能是因为洗了太多次的缘故,有些泛白,他身长七尺八寸,萧萧肃肃,长相爽朗清举,只是却是一直冷酷着一张脸,好似不太高兴。

  “哥,哥,你快点,咱们去那边看看……”弟弟走在前头,很兴奋,小步的跑起来,在拐弯处看见正站在池塘边的锦绣,锦绣一身黄色的纱衣,双手重叠放在腹部,胳膊上的丝巾长长的拖在地面,看上去文秀俏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仔细算算,锦绣如今约莫二十来岁,由于保养的好,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丽人。

  三个人就这么对望着,池塘的凉风微微吹在锦绣的脸上,吹开她额前的刘海,锦绣下意识的伸出手指轻绕鬓边几绺墨发,回归原位。锦绣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两个人……

  扭头,看向正望着自己发呆的弟弟,好笑道:“你们,应该就是昱筝的堂兄吧?”

  弟弟被锦绣的提问唤回神来,赶紧恭敬的抱拳回应道:“姑娘,冒昧了,在下,在下……”

  “你不必紧张,我也只是甫家的客人而已。”锦绣笑着,至少她现在还只是个客人,“我想你们是来找昱老爷的吧?往前直走再右拐,第三个房间便是。”

  “嗯!谢、谢谢姑娘……”弟弟激动的连话都说的吞吐,赶忙弯腰道谢,然后就顺着锦绣手指的方向走去,连脑袋都不敢抬起,锦绣笑着看见弟弟逃之夭夭,再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哥哥,却突然被他哥哥那冷冽的目光给吓到,但只是一瞬,哥哥便又收回了目光,跟着弟弟一同离去……

  奇怪,她有得罪过他吗?锦绣无奈的摇摇头,一笑而过,只是不知的是,将来她锦绣辉煌的一生,成也因他们,败也因他们……

  *

  此刻,玉府,与君的房中。

  “夫人,姑爷又去自己的卧房了,说是任何人都不想见……”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与君狂躁的将桌上的一盘水果哗啦啦的衰落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个小贱人!居然当众勾引相公!长得和锦绣那个贱人一样,人也和锦绣一样下作!”

  “就是,就是!那个小狐狸精被姑爷搂在怀中居然还推开,谁不知道她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宝珠赶紧配合着,一边安抚与君,一边小心的躲开与君到处乱仍的东西。

  屋外走来的玉自白听见屋里的声音,不悦的皱起眉头,本是想过来在吩咐与君去办件事的,谁知晓就见到她这般暴躁的一面,玉自白简直不敢相信,上次的事他还能说是与君好歹也是女人,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今天呢?房中的能摔的东西恐怕她都摔了,真无法相信,自己明媒正娶的女人居然是这种德行,和锦绣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对!狐狸精!都是狐狸精!哼!”与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任何敢和我与君抢男人的女人,下场都会和锦绣一样,我能让锦绣冤死牢狱中,还会怕你芢九这条小泥鳅吗……”

  轰——

  站在屋外的玉自白脑子一懵,让!锦!绣!冤!死!牢!狱!中!

  原来,原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

  玉自白突然血液上升,耳旁回响起锦绣当日的那三声“玉自白”……

  第一声是求助、第二声是失望、第三声是彻底的绝望……

  锦绣最后在大堂上泣不成声的死灰表情突然刺痛了玉自白的心扉。

  “夫人,您就放心吧,姑爷是您的,谁也抢不了,您就不动怒了,会伤身的。”宝珠终于安抚住了屋内的与君,却又听见与君不耐的命令:“你明天派人去给我查清这个芢九的身份背景,她最好别让我抓到一点点的黑点,否则我一点会让全城都知道她的丑事!”

  玉自白听着与君的口气,相比较自己的冰冷,她这种恶毒,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大脑突然一阵阵的抽痛起来,玉自白难受的伸手轻揉太阳穴,他现在,现在,好想见锦绣……

  *

  “你给我站住!”柳卿高声喝住想要开溜甫镜尘,然后急匆匆走过去,训斥道,“娘叫你你就去,这可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成亲直接去拜拜神灵已保婚后一切安好。”

  “锦儿!”甫镜尘无奈的向一旁的锦绣求助,“你倒是帮我说说话啊,我才不要去和寺庙听那些老和尚罗里吧嗦一大堆呢!”

  “既然是伯母的意思,锦绣无所不从,再说了,祈求神灵保佑一家平安,又不是什么坏事。”锦绣这么说着,现在她可是和柳卿一条战线的,她同甫镜尘的婚事都定下来了,柳卿为了她们好,想要在成亲之前去寺庙还愿,包保佑婚后早生贵子,一家幸福美满,这是老人美好的祝福,当然得接受了。

  “锦儿!”甫镜尘嬉皮笑脸的贴过去,故意像个孩子似得扯扯锦绣的锦绣的衣袖,“娘子大人,正叫为夫去,为夫会被那些老和尚烦死的,你怎么忍心嘛!”说完,就开始将脑袋埋进锦绣的脖子里蹭来蹭去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