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印

  浓郁的面香逆着海风蔓延到小店门口。店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零星几张木质桌旁空无一人。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背对着站在作坊台前,腰上系了一张小小的围裙,绳带上缀着点白色蕾丝,让人看来有些滑稽可笑。两只大手一次又一次将硕大的面团砸向案板。撞击声震得旁边一口铝制大锅中的汤底无端漾起一阵阵涟漪。

  似乎是听到了来人的声音。男人最后一次重重地把面团往案板上一甩,停下动作,双手往腰上的白围裙快速搓揉了一下,转过身来笑着吆喝道:“马上来,马上来!”

  “我来了。”黑衣少女径直往昏暗的室内走了进去。

  男人从作坊口跑出来,连带拉下旁边的电闸。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白织灯泡一阵一阵微黄的电流闪过,挣扎了几下后渐渐亮了起来。白织灯光反射到四周纯白的墙壁上,把原本昏暗的室内填的满满当当。

  男人似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招呼道“哟,又来了哈,今天也是老样子吗……”

  正欲再说些什么,一个身影从少女身后探出头来。

  男人突然愣住了,目光怪异的盯着吴晨的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晨刚跑进店里就看到老板皱着一脸的横肉,意欲不明地盯着她,身上的鸡皮疙瘩蹭地一下又掉了下来。有些尴尬地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少女一眼道:“怎么…了吗。”

  少女微偏了下头对吴晨轻声说道:“没什么,你先去后面去坐下。”

  “哦哦…好好好。”吴晨有些莫名地回答道,微微往男人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他还楞楞地看着自己,慌忙收回了目光,心虚地转过身去在临街的桌旁坐下。

  见吴晨坐下后,少女快速转过身去冰冷地直视着男人还追随者吴晨的目光。

  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红色的血管在眼眶中缠绕蔓延,逐渐填满了整个眼球。少女猩红的血瞳狰狞地映在男人的瞳孔里。宛如修罗一般,眼神凶恶,步步紧逼。男人下意识地慢慢向后退,此刻也不得不慌张地亮出血瞳,与少女对峙着,却还是节节败退,趔趄地一步步退到作坊台的边缘。

  少女嘴唇微启,一字一句恶狠狠地顿道:”给我收起你的狗眼。“

  男人吃了瘪,强压住心中的不甘,被迫扯出一个虚伪牵强的笑,狡辩道:“不过是个人类而已,你把她给我,以后有什么好差事我一定带着你,你一定也想早点结束现在这种生活吧……”

  少女冷哼一声,“塞老板,我对你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没有任何兴趣,有空管别人,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男人恼羞成怒,满脸的横肉气的颤抖,竟顾不得隐藏地亮起一口獠牙。“凌孜,你不要以为现在有叶珂给你收拾烂摊子,你就敢这么嚣张。迟早有一天没有人会再帮你,你就等着遭报应吧!“

  “是嘛,我会好好期待的。”被叫做凌孜的少女显得满不在乎,眉梢一挑,带着压迫性的语气威胁到:“你不要再白日做梦了,况且你好像忘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误了正事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男人似是有所顾忌地收敛了身上的戾气,转身走到作坊台旁的收银处。抬手胡乱一挥扫落一堆杂乱的小票,又挪出了个笨重的红色印章。

  “东西给我”老板双手握住了印章的四个角,两拇指抵住裹着暗红色包浆的顶面,奋力往上一抬。

  凌孜适时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异常小巧的黑色笔记本,甩到桌子上。

  那本黑色的小册子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内里的书页飞快翻转着,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上。

  老板手握印章猛地向册子上一移,印章应声落下直直地按在了纤白的纸页上。在印章接触到书页的那一刹那,单薄的纸页下仿佛潜藏着数百根血管一样,抽取着什么似的,源源不断地向印章中心涌去。暗红色的印章表面逐渐透出时断时续的鲜红微光……凌孜向印章的方向移了一下,确保自己遮挡住正在进行的一切。

  短短几秒,这诡异的一幕便结束了。印章嗡地一声闪现出温润的光环,又慢慢归于平静。老板有些吃力地抬起印章将它挪回原处,随手扯下挂在旁边的一块毛巾将它盖住。

  凌孜看了一眼册子上钤印所残留下的浅浅的红色痕迹,四四方方地印着阴司禁令四个古字……

  “真他娘的费劲儿,来管你们这些闲事儿,想当初老子……”老板骂骂咧咧地收拾了下桌子后,转过身对凌孜不悦地问道:“吃啥。”

  凌孜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桌上的小本子,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一声诺诺的询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