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戏

  柳音在前朝下朝前回了宫,被太后招进宫里一起吃晚膳。

  太后常年礼佛,吃的都是斋食,虽说做的精致,但依旧不比寻常的饭菜。

  不过太后也没叫她陪着吃斋饭,每回都单独给她再备两个菜。

  原主是知道好歹的,曾经也说要陪着太后一起,不过太后总是笑着说:“你还小,吃点好的才能快点长大。”

  这事原主也就没再提过了。

  “平昌啊,我仙女儿似的孙女啊。”太后揉揉柳音的脸,笑着说。

  柳音嘟嘴:“祖母,这话都传进宫,传到你耳朵里啦。”

  “傻孩子,名声好这是好事啊。”太后放下手,带她做到小桌前。

  “但这传的也太夸张了吧,我听到有的版本都开始说我三岁便识得近万字,五岁能出口成章,那会我怕还在太后您旁边捉虫子玩呢。”

  “这话不过是大家说着夸你的好,你啊,安心接着吧,要出嫁的姑娘,名声好,成亲后才能过得好呢。”太后摸摸她的头,转而又道:“不过是传出将军府要求娶你的消息,你就有了如此盛名,这也说明,那魏瑜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以后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柳音眼中的情绪淡了几分,不过是低着头,太后看不出。

  “是。”

  ——

  原文中,男主魏瑜是大梁战神,像所有小说里一样,长相俊美,骁勇善战,而且专情。作为男主的他在边境战无不胜,但皇帝昏庸,功高盖主被其忌惮。

  亏得男主祖母文殊夫人,是个有眼光的,知道将军府的处境,为他进宫求娶了养在太后身边的昌平公主,与皇家结亲以表忠心,这才有了赐婚一说。

  不过这婚还没赐下来昭告众人,男主就又去了前线,两人连面都没见着。

  但男主攻破敌军时相识了正牌女主,不过这中间波折得很,男主几度陷入危机,传回京里的消息变成了男主生死不明。

  这时昌平公主在京里诗会上认识了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蒋均,芳心暗许。

  男主回京,昌平公主见着男主身边有了佳人,想着自己也心有所属,便提出解除二人的婚约。

  不过这婚约关系到将军府的安危,男主自然是不同意,依旧将公主娶进门。

  昌平公主就成了男女主中间的一道坎。

  耽误男女主感情的拦路虎都得除,昌平公主不受丈夫垂怜,也无人可诉。

  男主随然恪守礼仪,但女主的实际身份是男主杀掉的敌军将领的女儿,待在他身边是为了复仇。

  女主为了争宠,给下药勾引了男主,先生下了孩子。

  昌平公主随后染病,又没有了求生欲,就离世了。

  虽说皇帝不疼这个女儿,但毕竟打的是皇家的脸面,而且刚好有了发落将军府的理由。

  逼得男主造反,男女主之间的事也不必多说,都是之后的事了。

  这就是小说中昌平公主悲哀的一世。

  柳音知道,如果她无所作为,这也会是她的未来缩影。

  所以柳音必须得退婚,还得让将军府自知理亏的退婚。

  柳音依约第二日出宫,先去了将军府接徐夫人,两人这才一起去了国舅府。

  国舅在辞官之前是上一任的刑部尚书,深受先皇器重,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哥哥,当年在任的时候,万事都做的滴水不漏,只是新皇上任后,刚坐稳皇位就卸磨杀驴,常找他的麻烦。

  国舅爷知道了皇帝的意思,辞官回家,安心的当他的国舅,没事带着鹦鹉出去溜溜,或者打打马球。

  皇后虽然有这么个能干的哥哥,却养出了个不精政事,只知玩乐的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哥哥甩手不管。

  两人关系却闹得挺僵的,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情势最好的其实不是现任皇帝,国舅想支持个有德有才的皇子,但皇后却求着嫁给了不受宠的现任皇帝,他也只能转而支持这个妹夫。

  等着人坐稳了皇位,皇后觉得自己母仪天下了,想着当年这个哥哥常说自己夫君不堪大用,说自己没觅得良人,皇后便常说些话刺他。

  常说的大概就是,自己找的这个才是真龙天子,而她那哥哥真是瞎了眼了。

  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年是谁哭着喊着要这个瞎了眼的哥哥帮忙。

  国舅是个有脾气的,时间久了,就算是自己妹妹也心寒了,便不再进宫劝诫,跟皇后的关系也是降到了冰点。

  国舅夫人是个温婉贤淑的,家中的女儿早就嫁了出去,儿子在魏瑜的麾下,是个千夫长了。

  她长在家中无事,就邀些好友一起看戏、听曲、吃茶聊天,因而在夫人里也算是个说的上话的。

  徐夫人带着柳音上门,庭中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各家的小姐只坐在自家大人身边不出声。

  国舅夫人过来迎接,见徐夫人带了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这是……平昌公主吧!”

  徐夫人点点头,众人便要行礼。

  柳音赶紧让人免礼,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我昨日听徐夫人说国舅夫人这最是热闹,我常在宫里待着,今日倒有了去处。”

  “公主若是闲来无事,那我以后在家中寻些乐子的时候,便向宫中递份帖子吧。”国舅夫人忙说。

  “那是再好不过了。”柳音与徐夫人先行落座。

  旁边有丫鬟倒了茶,徐夫人先抿了一口,随后笑道:“这是碧螺春吧,公主最爱喝这个茶了。”

  柳音听罢立刻端起杯子喝茶,国舅夫人看向她时,她放下杯子:“白云翻滚,清香入鼻,果然是好茶。”

  国舅夫人点了点头:“这茶是前些日子皇后赏下的,老爷素来是尝不出茶味好坏的,就全给了我。今日我想着贵客进门,就拿出来了。”

  虽然国舅不再理会皇后,但皇后却总是想在国舅面前表现自己的地位,不时赏些东西下来,他们也只能接着。

  国舅不用,就被国舅夫人拿着待客。

  旁边一个夫人插进话来:“国舅夫人向来大方,宫里的赏赐又多,我们这些常来的呀,沾光。”

  “是啊,国舅夫人大气,不像那有的人家的夫人,出生小门小户,哪怕飞上枝头了,也改不了小家子气,请我们去做客拿出来招待我们的东西真让人想转身离开。你说是吗徐夫人。”又有人开口,还特地问了徐夫人。

  徐夫人只是笑并不搭话,那位夫人也只是笑笑,没急着让徐夫人表态。

  旁边几个夫人跟着笑,也应和着:“那可不是吗。”

  还有人说:“那人啊,也就是生了个好女儿,只是那女儿不过有几分才名,鼻子都能仰上天了,这姑娘要真娶回家,我们这些做婆婆的可就真是难过了。”

  先前说话的人赶紧接道:“就是,这种姑娘可不敢娶回去的。”

  柳音不知说的是谁,不过没立刻出声询问,只是看了眼徐夫人,徐夫人拍拍她的手,没有出声。

  “我啊,请的是唱昆曲的班子,今个啊,唱《桃花扇》,公主以前可听过?”国舅夫人每次说话时,都不忘带上柳音,不敢怠慢。

  柳音实话说道:“小时候太后娘娘带我听过一回,不过不太记得了。”

  国舅夫人听罢,赶紧道:“那今儿公主好好听听。”

  旁边的几个夫人见国舅夫人打岔,也没再拉着徐夫人讲这个事,只是几人偷偷的咬耳朵,不时笑出声来,估计还是说那一家。

  从国舅府回将军府的路上,徐夫人才开口:“公主刚才是想问她们刚说的是何人?”

  “是,不知是哪家将几位夫人得罪成这样。”

  “何以见得是得罪了人?”徐夫人颇有兴趣的看向柳音。

  柳音讲自己的想法慢慢讲出:“大臣家的夫人随意嚼舌是大忌,更何况是在人如此多的时候。先说话的那位夫人,提起那家人时,眼神和语气都是极为不屑和厌恶的。”

  “随后出声的那人,说的也有几分真心,但他们情绪外露的十分奇怪,她们两不像是被人怠慢了生气,反倒是像两家有什么怨恨似的。”

  “后面的几人就都是为了附和那两位夫人,这话也就不可信。能让人如此的,不是朝廷上的事,我估摸着,也就是得罪那两位夫人了吧。”

  “公主果然聪慧。”徐夫人笑着夸赞:“他们说的那家啊,是兵部侍郎一家。兵部侍郎的大夫人是个商女,可惜后来家庭没落了,她们说兵部侍郎一家小气,拿次品待人,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兵部侍郎是个不懂经营之人,所以家中府度开销原本都是那大夫人的嫁妆补贴,这两年府中便有些紧了,所以拿出来待客的东西没有那么好罢了。”

  “那两位夫人怎么……”

  “怎么非得斤斤计较是吗?”徐夫人用手帕遮面笑了一声:“这事说起来与我家那个二儿子有些关系。”

  柳音有些疑惑:“与二公子?”

  “你应该知道,我们将军府,有我大儿子名声在外,但奈何他不解风情,又常年在边关,所以这结亲的啊,被我大儿子拒了,就把算盘打到了我那二儿子身上。”

  柳音突然发现徐夫人顺便拐着弯的夸了一下男主,不过夸得再天花乱坠,她未来也是不能嫁给他的。

  不过那二公子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花名在外,两个姑娘为此大打出手,然后结仇?

  “我那二儿子啊,是个书生,跟他哥哥啊,完全不同,只一点,两人一样的不解风情。”

  徐夫人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