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重隐世(五)

  ☆ 那剑是何方神器?那人又是何方神圣?

  早晨的阳光暖暖地,冬日早早没有了鸟虫,北冥庄院却有,整个北冽的鸟儿几乎都在这儿的小林里越冬。林子不大,好在北冽地冷,鸟儿也不多,每天太阳一出来,他们就起来忙碌,将满院的人唤醒。

  醉倒的人们都是被鸟儿唤醒的。下人们不敢多喝,早早起了身准备醒酒汤,主人们倒还横七竖八躺在小亭里,也丝毫不用担心会着凉。

  老人觉少,北冥弘和兰素卿刚起身,就吵醒了其他人。昨儿那酒虽烈,酒劲却不大,睡一觉就可醒个七八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北冥弘被屏风上的小诗吸引住,忙唤下人放下,走近细细品析。

  “把酒言歌自喻少,不问沧海易前朝。若尔能偷昨时月,岂有今夜论当朝。”

  “好诗!好诗啊!”北冥弘称赞道。“是谁写的?”

  昨日明明没有,这屏风原是空白的,上面的话是他自己画的,上面不曾有诗。

  “我猜,是韩姑娘吧?”纳兰蓦然笑笑,却不曾听到回音,又不自觉多唤了两遍,依旧听不到那淡漠的声音。

  “她不在。”北冥绪皱了皱眉,这么一大早她会上哪儿?

  “韩姑娘去哪里了?就是昨日那蓝衣姑娘。”北冥弘忙问下人。

  “回老爷话,今儿个天没亮,王上就派兵把韩姑娘带走了,说是……说是……”

  “是什么?”见老爷皱眉,兰夫人急忙开口询问。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人,还没有过。

  “王上说韩姑娘题反诗,要押回大牢受审。这屏风上的是就是证物,现在有侍卫在外面等小人将它送过去。”

  “什么?反诗?”纳兰蓦然不信自己向来灵敏的耳朵。“这诗明明在感慨光阴易逝,一去不返,哪有谋反之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北冥绪狠狠捶桌。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凛月咏粼居然敢在她的地盘上撒野!纵使他是王上,她不守北冽就是片废墟!

  “绪儿,别激动。现将屏风送过去,咱们见机行事。这件事定有内鬼,这首诗韩澈何时所作我们都不知,而他居然在我们醒来之前就动手了!被我知道谁是内鬼,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北冥弘一把将屏风推到,两名下人战战兢兢地将它抬走了。

  凛月仪珊站在北冥愁身后,不说话。

  凛月咏粼将轩辕雪囚于暗室之内,阴寒潮湿,仅有的一扇窗口也凝了厚厚的一层冰,空气中夹杂着丝丝霉味,没有床铺,只有一些半潮的稻草,霉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轩辕雪缩在墙角,衣摆早已被地上的泥土弄脏,也不介意再脏一些。昨晚真的喝高了,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依稀记得似乎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感叹时光易逝,却不知何时到了这里。

  这样的地方不是北冥庄院该有的,她能肯定自己出了北冥庄院。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这里的潮气会吞噬了她。北冽的冬天应该是寒上加寒,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要保持它的潮湿,除非这屋外用寒冰裹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差点昏厥过去,才依稀听到脚步声,还是一大群人。然后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屋子暗,看不清来人,但她猜出了他的身份——凛月咏粼。

  她借着墙站起身,吃力地望向凛月咏粼。

  “王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他,这里就应该是北冽大牢无疑了。好歹桐山还优待俘虏,他们这儿比桐山差十倍有余。

  “韩姑娘,你自己做过什么,又何必问我?”

  “我做了什么?我不记得我曾做过什么违反你北冽律法的事吧?”

  “那……那首反诗你怎么解释?”见她疑惑,他挥挥手,两名侍卫将屏风抬进来,凛月咏粼还生怕她不知道地大声朗诵了一遍。

  轩辕雪冷眼看向他,第一次从嘴里吐出嘲笑之声,笑得让人心寒。好歹他也是一国之主,连首诗都看不懂吗?感慨时光易逝倒成了反诗了,纵她要反,也反倒八国,而不仅仅是他北冽!百姓在如此昏君的统治之下,岂能安居乐业!

  “不许笑!”凛月咏粼喝住她。“其实……本王挺喜欢你的,若你愿意跟了本王,本王便替你开罪。否则,本王将降罪于你!到时再安排一出好戏,让天下人皆以为你已身亡,本王照样可以将你藏起来,据为己有……”

  “呸!下流!无耻!说来说去,原来都是要我跟了你!随随便便一首诗你都能说成反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明白就好。你面前只有两条路,是你自己选?还是本王帮你选?”他逼近,将她困在墙角。

  轩辕雪眸中利光一闪,冷冷吐出:“我走第三条!”

  凛月咏粼大笑。“你是没听明白吗?要不要本王再复述一遍?你只有两条路……”

  凛月咏粼话未说完,暗室中银光闪现,黑暗潮湿的石壁一抹亮光划过,却不足划破它的阴潮。转瞬间凛月咏粼捂着左臂退后十数步,鲜血涌出,霉味中夹了血腥,更是难闻。

  青玉长剑抵在他的咽喉处,似是万物,却锋利无比。

  “现在就有第三条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你想怎样?杀了我你是跑不掉的!”他盯着那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玉剑。

  “谁想杀你!你不够格,脏了我的宝剑!”

  凛月咏粼心中紧了紧,她居然有此等气魄,绝非等闲!一直没发现她身上藏有剑,就如北冥绪一样,身上明明没多少暗器,发射起来却没完没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功力,越是遥不可及,就越是想要得到。

  他冷声笑笑,道:“好歹我是王,武功不差,你以为你能拿我怎样?”

  “你试试!我告诉你,北冥绪也未必打得赢我。”上一次交手,她若不发病,北冥绪很可能会输。

  凛月咏粼果然一惊,北冥绪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北冥弘要略胜三分,居北冽第一。而她,居然能胜北冥绪……

  就凭她那突然变出一把宝剑的本事,就不容怀疑……

  就这样僵着,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冷得彻骨,他们却不敢动半分。这墙外便是卫队,精武善战,但他不敢叫,再善战的卫士,也快不过架在脖子上的剑。

  又一股冷风灌进,轩辕雪的手抖了一下,眼前变得模糊,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但凛月咏粼不允许了,他抓住这一小小时机反手夺了她的剑,点了她的昏穴,命人将她带到密室,严加看管。

  他看着手中的剑,玲珑剔透的美玉宛若玉人冰肌,绝对是罕见之物,如今归他了。

  窃笑间,手中的剑竟消失不见了,他眼睁睁看着它从自己手中消失,无影无踪,好像他刚才一直当宝贝捧着的只是空气。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那剑到底是何方神器?那人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