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奕童奉父亲之命请五柳先生赴宴,先生收四孩儿做门童(2)

  准备出发....

  “爷爷,你回来了。”

  “陶先生,放门口吧。”

  啪,陶先生放在了门口的地上,他又弯下腰把锄头理顺在墙边放好。

  陶回用木盆端来半盆热水,奕童拿来凳子。

  陶先生用右手接过奕童的凳子“有劳奕童了。”

  坐在凳子上,然后陶回把盆放在陶先生的脚前一脚掌长的位置。

  陶先生把自己的草鞋脱下递给陶回,陶回拿到放鞋的地方,然后把千层底布鞋拿来放在陶先生的旁边。

  洗了手,水就半黄半澈的了,洗了脚,水完全变成了泥浆。

  奕童又提了一壶温水过来。

  陶回把水接过来,往盆里倒了一层水覆盖了盆底。

  陶先生把水盆拿了离地面一中指间的距离,晃了晃里面的泥,倒在旁边水沟,这动作三人又重复了一遍,又倒在水沟里。

  接着,他又洗了一遍脸手脚。

  接着自己进屋换了套教书先生样的衣服。虽然脸上皱纹起了几条,但是穿着这套体面的衣服,再加上陶先生本来博览群书,脸上的皱纹更像是智慧的化身。

  “回儿,取我拐杖来”

  “好的,爷爷。”

  陶先生走在前面,奕童与陶回跟在后头。

  路上,奕童跟陶回使了下眼色,两人就放慢脚步,陶先生知道他俩有好多话要说,就先行一步。

  两人坐在河边,陶回把准备好的鱼钩拿了出来,两个用针做的。奕童河边撇了两根细长的木棍,陶回把做好的针钩拴在木棍上一个简单的钓鱼工具就做成了。

  河边有水侵泡得非常湿润的地块里,奕童路边拿来两根木棍给了陶回一根,然后撇开一节做成木钻。两人对着土地扒了扒,扒开大致一小拇指深的土,就见一条蚯蚓在地上翻滚。

  奕童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蚯蚓,蚯蚓在奕童掌心中不停的打滚,然后被物理拉力分成了两个。两个又在掌心上翻身打滚。

  “给,看谁先钓到。”

  “你在家这一年可曾学过垂钓?”

  “来过河边一会,但都是跟爷爷一起学的。”

  “哦,看来你还没有忘记这项本领。”

  “你是跟谁学的?”

  “我奶奶教我的。”

  “那你钓到几条?”

  “钓到一条。”

  奕童调侃的问道“那鱼味如何?”

  “没吃着。”

  “鱼太小,你拿来孝敬陶先生崔奶奶了?”

  “不是。”

  “你看见我们家里面那只肥猫了么?”

  “看到了,刚才它还逮捕了一个耗子,你别说你家的猫还真肥。”

  “还不是那条鱼喂的。”

  “哈哈,你心儿真好,还想着喂养家宠。”

  “怎么这么说呢,鱼是它自己叼走的,我的善心再大也没有那么大吧。”

  “也对,哈哈。”

  “专心钓鱼,一会后面跟上陶先生再说。”

  “好吧。”

  “两人坐在路边垂钓。”

  奕童突然感觉杆子一晃,他瞬间抬起来往后一甩,一条二俩重的鲈鱼身子在草地上打滚,鳃还在鱼钩上。

  “呀,钓到了,你真行。”

  “走赶上陶先生去。”

  奕童把鱼捏在手里在前面走着,陶回背着爷爷的包裹在后跟着。

  看到一个老奶奶往前走来,奕童见过他,但是不记得她是哪家的老人,背上背着一捆柴,路边有个歇气的石台,老奶奶走到那里歇息。

  奕童觉得鱼捏在手里麻烦,奕童鱼拿在背后,走到老奶奶跟前,跟他行了一个礼。

  老奶奶见他行礼,就知道是有学识家的子弟,陶回后面跟来见着老奶奶也行了同样的礼。

  老奶奶身上背的柴棍还勉强能承受,柴背来的有点远,所以走久了也是累了。

  “奶奶喜欢吃鱼吗?”

  “好儿孙,鱼是山珍海味怎么不喜欢。”

  “奶奶,你看,这是什么?”

  老奶奶看到奕童手里的鱼便感叹道“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孙儿,竟然能自己捕捉到山珍海味。”

  “奶奶喜欢我就把这鱼送给你吧,我拿着也不方便。”

  老奶奶惊讶的回道“这哪使得,不要”老奶奶再三推让。

  这时陶回也回道“奶奶年事已高,需要鱼滋补,这鱼煮了食用,可解乏力活血。”

  “这位好儿孙听口音是近处人士,嘴里也是甜话成篇,看着好生面熟,敢问下是哪家的亲儿孙?”

  “奶奶,实不相瞒,我是陶先生家的长子长孙。”

  “哎呀,我说嘛,怎么这么面熟,你跟陶先生年轻时候长得有几分相似。”

  “哦,你见过他?”

  “陶先生之前的结发夫妻是我们户里的,陶先生迎娶她是我们在门外相接,见过一次,后又是陶先生回亲家奔丧时见过一面。”

  “奶奶是何年何月记得清清楚楚?”

  “大概是四十多年前。”

  奕童跟陶回听了他这么一说,可是惊讶不以。

  然后奕童接着问“奶奶那么长久的事都还记得?”

  “老生有个好记性,只要是经历之事不用文书都记在心中,只是生为女儿家,不能读文识字,不然定能像陶先生那样成为一代文豪。”

  陶回愣住了没有说话,而奕童回到他手里的那条鱼“奶奶,你看,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老就收下这条鱼嘛。”

  “好吧,真是有缘呀。”

  老奶奶说完,从歇气台上把柴背起来,然后站起腰板对奕童陶回二人说

  “好孙儿,有缘再见,我孙子孙女还得等我背柴回去添加柴火呢,家里柴火不够了。”

  “奶奶再见!”

  “两孙儿们再见,我家就在那颗断柳树下,有时间过来玩哈。”

  “好的,奶奶。”

  两个人边走边跳,左一步右一步,然后回头看一眼老奶奶,老奶奶的身影似一只燕子渐渐从他俩的视野中消失。

  然后两个跳够了,就正常的步数走着。

  “回儿,你刚才没跟我说你之前钓的那条鱼儿为何没有尝着鱼味?”

  “哎,都怪我贪心。”

  “为何?”

  “奶奶说要熬汤,说一条鱼既可以三个人食用,汤又滋补。”

  “听这般说好像你把鱼熬制成水了?”

  “后来我又去钓第二条。”

  “刚才跟你说过了,那只捉耗子的猫。”

  “哦,原来是这样。”

  “第二条鱼没钓到,第一条鱼也没了。”

  奕童看着陶回伤心的样子,就心里暗笑一下回道“有点可惜,不过今晚我祖爷爷寿宴上有鱼,祖爷爷肯定会邀请跟陶先生同坐,到时候你跟我坐,我夹鱼头鱼尾给你。”

  “这样不妥吧?”

  “没事,我们那桌在坐的都是孩童,他们喜欢鱼肚的,喜欢鱼翅膀的,鱼尾才是最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

  “我每次吃鱼的时候都会吃不同的部分,尝尝哪里的味道不一样,与上次的相比较,最后发现还是鱼尾好吃,嫩而肥,不油腻。”

  “看来,你有心了。”

  两人走两步又问道“对了,博子哥哥今晚来吗?”

  “来,怎么能不来呢。”

  “昨天我就去他家请过他父子二人了。”

  “你怎么这么挂念他呢?”

  “没,只是问问嘛。”

  “他脾气好不?”

  “没见过他发过脾气,倒是爱笑。”

  “他父亲也一样吗?”

  “一样,只是有时候棋盘上剩几个红子时博父就愁眉苦脸。”

  “哈哈哈,看来博子哥哥真是天降大才。”

  “以后娶了你的姐姐,够你挂念的时候,也可以正儿八经的去他家里闲坐了。”

  “说得也是。”

  两个你问我答,巴不得把这一年分开时遇到的趣事,都要谱一遍。

  走到一个歇气台边,看见陶先生坐在歇气台上,拐杖放在一边。

  两孩童对陶先生问礼

  “童儿见过陶先生。”

  “回儿见过爷爷。”

  “嗯,童儿,你家迁新家了?”

  “陶先生,这事听我父亲说过一会,有年大河涨水,还好百姓都没被冲走。只是搬迁到那边,然后重修灌车。”

  “这样呀,陶先生知道我家搬迁了,想必是好几年没过来这里了吧。”

  “来过,你祖爷爷六十大寿的时候来过,你以前的家就在我背后,那个水桩处。”

  “哦,陶先生怎么晓得?”

  “有一年你爷爷奶奶到我们村寻点粮种,你崔奶奶跟你奶奶儿时是一个村里的,你爷爷奶奶也在我们家住了一宿,知道我是先生,就把你送过来当门童,读书识字呀。”

  “陶先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你家的门童的?”

  “你奶奶为了感谢我们给的粮种,来年收成好了,你家也吃饱饭了,所以把你送来给我们家当门童,一来报施种之恩,二来是为了教你读书写字。”

  奕童抓抓脑袋,不知所以的回答“哦,原来这样啊。”

  “你倒好,教你识字你还就真只会识字了,文章不会写,倒是厨艺有长进。”

  陶先生也没有怪奕童的意思,只是知道他还年龄尚少,自己本来就读了好多书却不为五斗米折腰,所以教他们读书识字也就是寄写书信给亲朋好友或给店家做账罢了。

  “陶先生,我家到了。”

  “爹爹,陶先生来了。”

  在厨房特忙的奕父听到这消息,就连忙拿麻木擦了擦手上的油脂,然后急步走到陶先生的面前,给陶先生鞠了个师生礼,当然他不是陶先生的门童。

  “陶先生,到堂屋先坐坐,家父他们等你许久了。”

  “别客气,你忙你的,我自己进去找他们。”

  奕童此时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同奕父说

  “爹爹,孩儿有错,望爹爹恕罪。”

  “你去请陶先生何错之有呀?”

  “孩儿帮陶先生拿土罐回屋时不小心半路摔碎,所以望爹爹代儿赔偿。”

  陶先生听到这话之后倍感欣慰,所以回头到奕父的跟前,而陶回听到奕童这么说之后也走到奕童的跟前用原谅的眼睛看着他。

  “奕老侄,你看这也不是他故意弄坏的,既然孩子都知错认错了,今天又是奕叔大寿时日,不必对他藤条相加。”

  “陶先生,是我抱着罐子摔在一个尖石头上,罐子没碎,但是之前补过的那块再合上已经没用了,爹爹告诉我,碎掉的罐子不能再捡起来合上,寓意人生的病痛好了不求他再来缠绕,所以我索性把他摔得个粉碎。”

  “怪不得我看那个罐子碎片很小。”

  “哈哈哈,孩儿把我教导常记于心就好,碎了你不捡起来合上,所谓岁岁平安。说明你做的很好,我奕姓夫妻在这是烧瓦罐为生的,何愁没有陶罐,明日陶先生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我上月烧的两个新陶便是。”

  “那怎么行。”

  “陶叔不必推辞。童要是摔坏玉器,我倒是倾家荡产都赔不起,但是摔了本行之物,要多少有多少,陶叔拿两个新罐便是。”

  “好吧。”

  “陶叔不愧为爽快之人,晚辈佩服佩服。”

  “好了,奕侄,你去忙你的吧,我找奕老叙叙旧。”

  陶先生走进堂屋里头,只见堂屋里头左右各一排桌椅,正堂上两把椅子中有一张桌子。奕老算是这个村里少见的长寿之人了,正堂上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尚且能动弹,看见陶先生来了,他就站起来走到门槛处相迎,腿脚在老年人之中还算利索。

  奕老给陶先生鞠了个师徒礼,陶先生给奕老回了个敬长礼。

  奕老道“陶先生请上坐”

  “奕老客气,晚辈感激不尽。”说完,陶先生缓步走到自己的桌椅前面,然后提起褂子垫在屁股上往凳子上坐了上去。

  旁边的皆是宗亲邻居,虽然不常见陶先生,但是传过他的歌赋还有知道他的人品,今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配得上隐士的称号。对待官吏他毫无卑躬屈膝之感,对待平民,更不会摆教书先生的架子。

  只见奕童跟陶回都当对待自己家人一样,两人从奕童家的厨房里,把开水提来。陶回手里拿着竹杯子与茶叶,口里问着各位才进屋来的叔伯爷舅添茶多少,奕童后面跟上把已经泡过的茶杯里添满水,未泡过的往里面倒水。

  只见二人倒完水之后道“童儿给叔伯舅师们倒完水之后,你领着陶儿去厢房闲去,其他的事留给妇人们来做。”

  “好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