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奕童奉父亲之命请五柳先生赴宴,先生收四孩儿做门童

  第一节:南山找陶先生

  江州城泉塘村奕童一家准备寿宴,奕童家祖爷过九十大寿。

  虽然奕童年少,今年刚过十二岁,厨房里客厅中忙得晕头转向,奕童也是祖爷最疼爱的一个孙子,手脚利索,遇事能有自己的想法,逢凶化吉。

  正从表弟家抬桌椅放正在自家客厅,奕父就叫他过来。

  “奕童,你过来一下,有事吩咐你。”

  “来了,爹爹。”

  奕童放下手中的擦桌布,跑到奕父前面,抬头看着他。

  “你代爹爹再请一下下陶先生过来吃酒可好。”

  “好嘞,爹爹,我这就去!”

  “快去快回。”

  “嗯”

  奕童从泉塘村东边顺着小道一直往西边跑,小路旁边溪水东流,奕童跑着跑着跑不动了,一直是上坡,有点累了。

  口有点干,跑到的溪水旁手捧起清澈喝了几口。今天他又无比的激动,又要见到陶先生了。做他的门童那是九岁的时候,后来祖爷想念才叫回来进孝。

  奕童踏到石板上的淤泥一点都不在意,因为要见到自己的半个老师,太开心了。见溪里的小鱼与大鱼相遇,一起欢乐的畅游,就像奕童要见到自己的老师那样,还没见到自己的心里面就已经想着见到陶先生那样,先生圆肥的脸高挑的眉毛,修长的胡须,眼目慈祥,头上挂着一块蓝色头巾。

  奕童拿着一根路边找的树棍,由跑转为走。远处看见陶先生的住宅,五棵柳树比他的房屋还醒目,绕过灌溉的水车,再过了石榴林就到陶先生的门前。

  奕童刚要敲门,突然感觉自己尿急了。

  心想到“我这样到人家就想出去撒尿,对先生印象不好吧。”

  看到五颗柳树在门前水流往另外一个地方,柳树旁什么屋子也没有茅厕肯定还在水流的另一边。

  奕童小解了之后,到河水边洗了手,然后甩了甩,干了之后去拿陶先生家的门栓。

  “咚,咚咚咚……”

  门内一个跟奕童年龄差不多的孩子。

  “是你。”

  “哈哈,你接了我的位置呀?”

  “你回去之后家里出去农耕或其他事情都是我在家。”

  “哦,这样呀,我倒是还能在家陪爷爷,有事无事的时候陪着他学食谱上的东西。”

  “我嘛爷爷每天都交任务给我。”

  “今天是叫我背写屈原离骚中段。”

  “哦,我看看你写的字怎样?”

  “来,在这,不足之处还望奕兄多多见谅。”

  “哟,一年不见,你进步得挺快的嘛。”

  “哪里,是博爷爷教导有方。”

  “他老人家指点你,那是肯定的啦。”

  “实不相瞒,我的书法以前也是他老人家指导的,想收我为徒,但是我怕象棋,就推脱了。”

  “我还好吧,可以勉强接受这些,但是需要我看家守院,也就少去他家,倒是博子,他爷爷父亲亲手传业,棋艺早已超过我爷爷。”

  “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目睹我爷爷与他对弈败给了他。”

  “哈哈……”两人笑得挺开心的。此时更加羡慕博子了。

  “陶先生何时回来?”

  “现在晌午,听早上他们说的,应该到晚上吧。”

  “不行,我得现在就去找他。”

  “我这里要看门,所以不能离开,今天他们应该在南山下种白豆。”

  “哦,我先告辞了陶兄了,到山上叫陶先生,晚上一起过来啊。”

  “好的奕兄。”

  奕童别了陶回,向熟悉的小溪边走去,过张家,张家门前栓一条狗,可能是今天才新偷养的,所以奕童见着它都是互为陌生,因此狗叫了几声,旁边的狗也叫了几声,随后远处的狗叫了几声之后,旁边的狗都没有叫了,像是互相打招呼说

  “这娃子我没见过呀”

  “是嘛,我也没见过。”

  “他以前是柳树那家看门的门童,不怕。”

  “安全…”

  “安全…………”

  南山下的地里,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着锄头,时儿弯腰逮起地里的杂草,时儿抬头用汗巾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头上虽然带着竹帽,还是挡不住天气的闷热,头发丝上还是有汗珠从头皮里出来粘在上面。

  由于奕童是山下往山上走,所以陶先生是看不到他的身影的。

  奕童走到地埂下面看到熟悉的背影,于是开口叫道

  “陶先生……”

  陶先生听到这声音很耳熟,于是转身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

  陶先生容貌跟从前相比,脸上黝黑沧桑了许多。

  “呦,奕童,是你呀。”

  “是的。”

  陶妻崔氏在旁边忙倒来一碗醋水递给奕童。

  “来,渴了吧,喝了这碗梨醋。”

  “谢谢,崔奶奶。”

  奕童接过碗里的醋,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然后递给崔氏。

  “我看你渴的厉害,再来碗吧。”

  奕童知道现在离傍晚还有些时辰,怕喝完了不够。所以说

  “谢谢崔奶奶,我现在不渴了。”

  “你就尽管喝吧,早上带了的已经喝完了,午饭回来时你崔奶奶又装了一罐,哪知干到现在才发现朝北的豆苗跟野草长的都不是很好,就不用除草了。”

  奕童开心的说到“陶先生,你除草那么久,天气那么热肯定也渴了吧,我给你倒一碗如何?”

  “是有点,盛半碗就行。”

  “好嘞”

  说完,奕童给陶先生盛了尖碗。

  陶先生把锄头插入豆株地里,两脚像螃蟹伸夹子一样劈开,屁股似铅球一样落在锄把上。

  “来,陶先生。”

  奕童递来尖碗梨醋。

  陶先生左手接过梨醋,右手扒起胡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啊,真美味!”

  “童儿觉得这醋一定是崔奶奶做的吧。”

  崔奶奶微微一笑回道“童儿怎么知道的?”

  “陶先生在家做饭时都常分不清酱醋,我是这么想的。”

  “唉,怎么能揭你陶先生短呢,要是哪天他做会了梨酱,也是行的嘛。”

  “哈哈”陶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崔奶奶也笑了,奕童也哈哈笑了。

  “奕童,我们要回去了,醋还在罐子里,装着太重,你再喝一点,罐子轻了好拿。”

  “是,陶先生。”

  崔奶奶调侃陶先生道“陶先生,你看你神机妙算,但没算到那面地里的庄稼不用锄草,是不是该回了。”

  “是了,崔管家。”

  奕童喝了两碗,见罐子里还剩两碗,遂又想叫崔先生再喝一碗。他就倒了一碗又递给陶先生。

  “陶先生,要不你再喝一碗。”

  “不了,晚上去你家喝酒。”

  奕童惊讶到“额,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叫你去我家喝酒的?”

  崔奶奶也接过奕童的话道“陶先生昨晚叫我少煮些米,昨晚今早够吃就行,问他说今日必定有人请喝酒,我也就听从他的。”

  “哦,陶先生你会卜卦?”

  “老朽不会这玩意,是清明时遇到你爹爹,提了一嘴,还叫我带上纸和笔。”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陶先生得到子房先生的真传了呢。”

  “耕地之人,只盼良风绵雨有个好收成,哪管得了尘世什么得失成败。”

  “奕童,你先回去叫回孙往你家那条路来。”

  “哦,那崔奶奶不去吗?”

  “崔奶奶今晚也要去会见老朋友,并且晚上要看家。”

  “奕童,我就不去了。你得帮助回儿一起看好陶先生啊,别给他倒过烈的酒哈。”

  “是,崔奶奶。”

  “哎,怎能这般说呢,你担心我喝酒出丑呢?”

  “这倒不是,每次你醉酒之后大醉都呼呼大睡,小醉就起身回家,近还好,稍加搀扶就能回家,要是远了,那可就麻烦了,像豪猪带刺乱串。邻里倒是都知道你回家休息,邻外以为你得了梦游症到处乱串。”

  “哎,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肌肤受到损伤,我自有度量,你就放心好了。”

  “耶……陶先生乱串,邻里都知喝了小酒。”

  “哈哈,叫你歇后语,你倒是调侃起夫君来。”

  奕童内心笑到,但是不敢表露出来,就回了话“那陶先生,崔奶奶,我就现行一步了。”

  “去吧,去吧,叫你奶奶哪天有时间了来寒舍坐坐,我两也有一年没见了吧,上次清明祭祖烧纸她也没去,怪想念她的!”

  “要不叫巧儿来瞧门,带你去?”

  “晚上我姐姐要来她家吃饭,只留一日,所以我得好好叙叙旧。”

  “好吧,当初还是她说的媒。”

  “这你也记得?”

  “当然咯!”

  “那你可记得我嫁过来这块地是啥样?”

  “记得,有诗为证。”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崔奶奶回道“陶先生,但使愿无为哦”

  “那是,那是……”

  “来,把重的那把锄头给我。”

  “还是我来吧,女流之辈能抬男儿抬的锄头,可谓少见。”

  “你就别逞强了,你这身子骨是提笔弄墨的,弄坏了,如何教那些想认字阅文的童子读书练字呢?”

  “哎,给你吧。”

  崔奶奶提着重的那把锄头,带上竹头草帽,陶先生起身,崔奶奶给他拍了拍屁股下的胶泥土土粒。

  陶先生把手袖拉了出来,把草鞋穿上下了田埂,走到正路上。

  刚下了两级坡,看见刚才盛梨醋的罐子碎在那。

  崔奶奶笑道“陶先生,这应该是刚才给奕童提着的那个罐子吧。”

  “是,这孩子,走路跌跌撞撞,碎了,不稀奇。”

  “他还是个孩子,你休得怪他。”

  “这话说的,你忘了他爹娘家是干啥的?”

  “烧陶瓷罐瓦的。”

  “晚上酒席间我再叫他烧几个给我便是。”

  “我猜是他故意摔碎的。”

  “哟,那陶先生,你倒是说说,他怎么自个故意摔的。”

  “那里路陡,若是无意摔的,那么这土罐也就上上下下碎不成行,可是”

  “它是堆一起的。”

  “回去看看这孩子怎么说。”

  “不过许久也成你门童,若这孩子偷奸耍滑,可不能教他算术口诀,不然将来必成奸商。”

  “话也不能这么果断,这不是还没问他的嘛。”

  老两口往回家的路走到不一会就分开了,崔奶奶去找自己的老姐妹去了,而陶先生扛着两把锄头,你还别说,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两把锄头加上还没干透的锄头把,压在陶老先生的肩膀上,还真有点够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