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的一个傍晚，天气既干燥又寒冷，田春像以往一样在咳嗽中艰难的挣扎半天后，突然晕厥了，幸而郑晨光回家得早，替她捶胸，做人工呼吸，又推又喊，终于将她救醒，那情形惊动了大半个村子的人。

　　“赶紧去买氧气瓶吧！”第二天，周厚才并不讳言的提醒郑晨光，这下却又惹恼了他的工人。

　　“请别给我说什么氧气瓶！”郑晨光那最近总是又红又肿的双眼就像两只狼眼睛，他盯着周厚才，冲着自己的老板凶悍的吼到：“你是在诅咒她吧，你让我去买氧气瓶，不就是告诉我她要死了吗？可她还没死呢，她用不着！”

　　郑晨光怒气难消，喘息不停，双眼愈加血红，他走出选矿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像头野兽一样在山坡上乱蹿乱跑，高声大骂：“我每天这么辛苦有什么用，她却要死了，连自己的老婆也救不了，有什么用，算他妈什么男人，我就是个王八蛋，无用的孬种！”他从一处约有两三米高的土坡上跌入一条又黑又脏的没膝水沟里，那是选矿厂的污水沟，他全然不顾又脏又湿的裤腿从沟里爬出来接着往前冲，意识到自己有时冲到马路上了，可他又从马路上冲进了乱土坡里，他就这样像只发了疯离了群的野兽一样独自奔跑在野地里。

　　下午，郑晨光还是去买了氧气瓶，赶上郑如燕放学，父女俩便一同回家，郑晨光扛着氧气瓶，郑如燕提着一袋猪血。

　　父女俩就这么无声的走在回家路上，几个近邻的孩子远远的走在他们身后，有意不想离这并不吉祥的父女俩太近。突然，郑晨光将扛在肩上的氧气瓶丢到路边骂起来，最后他竟然冲着氧气瓶骂：“去你妈的，我为什么要扛你这个鬼东西回来，看着她咳嗽还不行，还得给她带这个鬼瓶子回来，她对着这瓶子吸上一阵子就会没命的，谁都知道。”

　　他转头向郑如燕吼道：“你妈妈吸了这瓶子里的氧气就会死了，瓶子里藏着一只魔鬼。”

　　郑如燕呜呜的哭着，冻僵的一双小手提着装有猪血的湿露露的塑料袋，她腾出左手，用袖子擦擦眼泪，立即又托着塑料袋底，她实在担心猪血会从手中脱落。

　　郑晨光不再理会郑如燕，又冲着氧气瓶骂开了：“她自己的气已经快用完了，得靠这鬼瓶子了，怎么得了！怎么能给她吸这个呢！这是死亡的必经之路，我却将她引上这条路，他妈的！”他狠狠的踢在氧气瓶瓶底上，咚的一声，“从她第一声咳嗽开始，我就已经带着她走上这条路了，买药，端盆子，倒掉她的痰，给她开关窗户，看着她美丽光滑的脸渐渐浮肿，然后买回这么个鬼瓶子，除了干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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