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好意思,手滑了

  顾北北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此刻的她就像是个玩偶一般任人摆布。一想到刚刚纪谨言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就让她觉得厌恶,他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挑剔她选择衣服的品味有多低劣,他让她难堪的无地自容,却又不得不忍下他所有的羞辱。

  窗外掠过成排的风景,可是她却无心欣赏。当纪谨言把车子开过一条幽深的小径之后,她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眼前顾家气派的别墅早已挺立在了那里。纪谨言绅士的开门下车,而后又帮顾北北开了车门。

  当他的手伸到顾北北面前时,顾北北先是一阵错愕,继而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径自下了车。这男人当她是什么?心情好的时候赏块糖,不好的时候给她一张恶脸。她不屑他的施舍,冷冷一笑向前走去。

  纪谨言含笑的眼眸因为顾北北的决绝骤然变得阴沉,这天底下没有女人敢拒绝他纪二爷,就算是他欣赏的女人也一样!他快走几步,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

  顾北北怒瞪着他,想要挣脱他的掌心,可是纪谨言却故意加重了力道,“如果不想被你大哥看见不该看见的,我劝你最好安分一些。”

  顾北北身体一僵,抬眸就看见顾时雅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不想深爱的大哥误解自己的清白,所以只能咬牙忍下纪谨言的威胁。不得不承认,纪谨言是聪明的,他总会在适当的时候一针见血的找出别人的软肋,然后加以利用。

  眼前的画面很唯美,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妻甜蜜相拥的回娘家探亲一般,而顾时雅则早早的站在别墅门前等待着。他看着眼前怪异的组合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依旧一副波澜不惊温文尔雅的模样,“烦劳纪副总送我们家北北回来,如果不嫌弃,里边请。”

  纪谨言没有推脱,反而将手臂环上了顾北北的肩头向里面走去。顾北北想要挣扎,可是纪谨言环着她肩头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她有些吃痛,只好安静的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刚刚大哥平静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忽而起了几分叛逆的味道。

  “北北这孩子在家的时候有些任性,往后只怕要劳烦纪副总多担待一些了。”双方坐定,顾时雅浅笑着说,那样的口吻完全没有任何不妥,倒真真儿的像极了他跟顾北北之间只有一抹亲情存在一般。

  纪谨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怎么会任性呢?北北乖得很,尤其晚上的时候……”

  顾北北闻言倒抽一口气,狠狠掐了纪谨言一把。纪谨言不痛不痒的看着她,宠溺的笑笑,“你看,这丫头害羞了。大哥又不是什么外人,没关系的。”

  他一句话让顾北北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她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大哥的方向。客厅里流动的空气有些窒息,直到伴随着一阵叫嚷,一个不明飞行物飞旋这向顾北北袭去,这才打破了一室安静。

  因为刚刚尴尬的情境让顾北北一时间失去了本能反应,她眼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向她飞近,可是她却做不出半点回应,倒是纪谨言伸手利索的稳稳接住了。顾北北松了口气,但旋即听见顾时酷大呼小叫的声音时感觉起伏的额头又在隐隐作痛了。

  “北北……”顾时酷兴奋地从楼上下来,但在看见纪谨言的下一瞬间整张脸变得诧异无比,“你、你、你,你怎么会来我们家的?”

  纪谨言脸色未变,一张俊颜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北北,这位是……”

  顾北北闻言,抬头对上纪谨言戏谑的眼神,她咬牙没有理会他,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别过头,将他的问题视为空气,可是顾时雅却在这个时候温和的开了口,“时酷,这位是纪谨言,你姐夫的弟弟,北北的小叔子。”

  他的解释让纪谨言眸中闪过一道不悦,但是却让顾时酷欢快的拍起了手,“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北北的小叔子。”他恶意的加重小叔子三个字,看着纪谨言的那副面孔可以说是到了幸灾乐祸的地步。

  纪谨言没有说话,反而将搁置在顾北北肩头的手挪向了她的腰际。在顾时酷的一阵错愕中,纪谨言用力将手中的球狠狠砸向了他,“这是给你的警告!”他的语气里带着凌然的气势。

  顾时酷摸摸被砸中的脸颊,刚想要反击,却被顾时雅柔和的声音制止了,“时酷还小,不懂事,这点还请纪副总见谅。”他淡雅的声音里没有丝毫责备,微微浅笑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完美的歉意。

  “孩子小就要教训,否则无法无天了,可有你们顾家收拾不了的时候。”嘴角微弯,纪谨言笑的邪恶,那抹恶意的笑容让顾北北看的甚是不舒服。

  “不劳纪副总费心了。”顾时酷狠狠地瞪了纪谨言一眼,上前一把牵住顾北北的手就要往楼上带,可是却被纪谨言手一抬挥开了,“我还没有好好地参观过这座宅院,不如就让北北带我好好参观参观,如何?”他说这话时眼睛是看向顾时雅的,显然没有将顾时酷这个咋咋呼呼的男人放在眼底。

  “你不过是北北的小叔子,他才没有义务管你死活。北北,我们上楼去。”顾时酷不肯放手,硬是牵着顾北北的往楼上走。

  纪谨言凌厉的鹰眸闪过一抹不悦,他闲适的开口,淡然地问,“北北,你确定要跟你二哥上楼去?”

  顾北北身体一僵,整个人站在了原地。她缓缓的抽回被顾时酷握在掌心的手,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纪谨言满意的挑挑眉,挑衅一般对上顾时酷错愕的眼神。他再次伸出胳膊去牵顾北北的手,“北北,别理他,我们上楼去。”

  顾北北抱歉的看了顾时酷一眼,旋即垂下头幽幽道,“纪谨言没有来过我们家,我带他去转转。”这一刻,顾北北是羞愧的,同样也是难堪的。她有把柄我在纪谨言手里,就是连跟家人简单的说说话都不可以。她眸中含泪,一张小脸垂的低低的。

  纪谨言上前牵住顾北北的手,带着得意的神色看向顾时酷,“我们走吧。”

  顾时酷愤恨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生气的咚咚咚跑回了楼上,重重的关上了门。

  “哭什么?你不知道这样我会心疼。”出了客厅,纪谨言抬手将顾北北脸上的泪水拭去。顾北北躲开他的触碰,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大步向前走去。纪谨言看了一眼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脸色难看的跟在了顾北北身后。

  午餐时,顾时酷没有下楼,想来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顾时雅则以顾家大家长的身份陪着两人吃饭。餐桌上很安静,直到佣人将一盘花蛤端上桌,顾北北则很自然的将其中的壳子拨开,捡了一小盘精致的肉放在顾时雅面前。

  这是一种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顾北北总是那样娴熟的关注着顾时雅,却从来都不晓得那样一种关注叫做爱情。直到过了许久,等她认识爱情的时候,她却要被逼着嫁做人妇了。这就是一种悲哀,相恋却无法相守的悲哀。

  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是,就是这样一种默契,让纪谨言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或者该说,顾北北根本就遗忘了他的存在,只是殷勤的伺候着自家大哥。纪谨言的脸色恍若蒙上了一层寒霜,暴劣又起,他隐忍着额头上的青筋,考虑着是不是该将这一桌子的美味给他掀了。可终究,他没有那样做,而是在顾时雅将第一口花蛤将要送入口中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大哥,我敬你一杯。这么多年,北北靠你养的这么好,我感激不尽。”

  这话是有问题的,就算顾家将顾北北养得这么好,也是人家顾家的事情,跟他纪家没有半点关系。换句话说,人家顾北北嫁的又不是他纪谨言,人家好不好跟他有毛关系。可正是这一句话,却代表了纪谨言的霸道宣誓:顾北北是他的,即便他嫁的人不是他!

  顾时雅是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纪谨言话里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目光不经意间淡淡从顾北北脸上划过。他将手里的花蛤放下,起身端起纪谨言给他倒好的酒跟他碰了下杯子,“纪副总客气了。”

  清脆的碰杯声在彼此的杯间响起,纪谨言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好巧不巧杯子就那么顺顺利利的从他手中脱落了,而更是好巧不巧的杯口对着那盘花蛤撒了出去。被子没有碎裂,可是那盘花蛤却好生狼藉。

  时间静默了,在安静的三秒过后,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纪谨言嘴角微勾,露出一抹不甚有诚意的歉意,“不好意思,手滑了。”

  顾时雅淡然一笑,随口接过话,“没关系的,我让人收拾一下。”

  佣人很快的将一桌狼藉重新收拾好,三个人再次安静的吃起饭来。顾北北岂会不知纪谨言的小心思,她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般,跟顾时雅轻柔道,“哥,我帮你重新捡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