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打开了那张纸,那张表情稀少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疑惑和懵。
羽洗正一脸郁闷的骑着马,跟在十一皇子身边。看他这个表情,他也探头过去想看看那张纸里有什么。
结果李承飞面无表情的把纸收了起来,然后转头看向他说道:“你很闲?”
熟悉十一皇子的羽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颤颤巍巍的呲牙笑着说:“我这不是怕那个人送来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污了您的眼吗?”
李承飞眉头微皱,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走着。
过了一会,他把那张纸拿出来给羽洗。
羽洗赶忙接住,可是打开之后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颜六色。
那纸倒是好纸,不过上面粗糙劣迹的一只龟,那只龟肥胖硕大,正张着嘴好像能口吐人言。而且龟爪子下还有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物体。
线条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用墨条沾了水就画上的。
羽洗也懵了,他愣愣的看着十一皇子,过了一会又重新皱起眉头,气愤的说道。
“啊!我知道了!那人是骂您呢!”
他说完就扯了一把缰绳,气势汹汹的要过去找林黎。
十一皇子抓着他的外衣,一把把他扯回来。然后疑惑的问道:“你是哪里能看出他是要来骂我的?”
羽洗脸色通红,拿着那张纸,想大声骂出来,但是可能是怕毁了皇子的名声,于是勉强压低声音指着那张纸说。
“您看看!这王八不就是骂您是王八的意思吗!那王八爪子下的应该是蛋!不就是骂我呢吗!”
他理直气壮的说完,发现自己家主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一言难尽。
羽洗被这么看着也不好意思了,他搓了搓自己通红的脸和耳朵,然后左右看了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说:“主子?”
平时不爱说话的十一皇子此时吸了口气,然后一把抢过那张纸。
“他说的是那个官员有问题。”
李承飞语气淡淡,好像是在谈论今天早上吃的是粥一样平淡。
羽洗啊了一声,然后看了看那个肥胖的官员。
他一回头,就和那官员紧张的眼神对上。
那官员没有一丝的惶恐不安,他擦了擦汗,然后满脸堆笑的朝着羽洗弯腰拱手。
“就这人?”
羽洗一脸无语的回过头来,难得怀疑自己主子。
李承飞给他指了指那个王八。
“龟下面踩着老鼠,指的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龟不会说话,但是这个龟好像能口吐人言。说明这龟一样有问题。”
他解释的羽洗一愣一愣的,难道他们两个人看的不是一个画吗?
而且主子是怎么看出来那大王八下面踩着的是一个老鼠啊?
他想问,但是看李承飞那幅清冷的样子,他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嘴张了又张,只是低声的问了一句。
“您是怎么啊?”
没想到当他问出这一句的时候,李承飞就显出很头疼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当年,皇后娘娘和贵妃喜欢用画传话.....”
*
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此时罕见的拿着毛笔坐在书案后,她此时皱着眉头,提笔想着什么。
等过了一会,她眉头松开,神情雀跃,然后在纸上笔走龙蛇。
“诺,哪去给你们皇后娘娘吧~”
等这副画被送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正好是李承飞来请安的事情。他们母子两人正大眼对小眼,还是这副画打破了僵局。
本来从李承飞进来就没有露出笑脸的皇后娘娘,此时她的脸上竟然又了淡淡放笑意。她亲手拿过那幅画,又把自己的一副画也递了过去。
也许是心情好,皇后娘娘瞥了他一眼,眼神略显惊讶,好像在惊讶他为什么还没走。
还没等李承飞要告退,她就开口了。
“和我看看这个画。”
“.....是。”
古人有云,伴君如伴虎。可是到李承飞这里,他感觉陪皇后娘娘比陪皇上都难,感觉皇后的心思比皇上都难猜。
偌大的画卷展开,是一个梅树钓鱼图。
...除了内容之外,画工精巧,线条流畅。李承飞想着。
那画中,梅花树一改往日僵硬的形象,把自己的纸条插在流水里,不远处正有一条白色小鱼想要跃跃欲试的咬伤花苞。
皇后看到之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真是皮,想见我就直说。”
李承飞当皇后儿子已经有七八年了,每天晨昏请安一日不落。
但这次,是他见皇后第一次笑。
而且他很想问,是怎么能看出贵妃想您了呢?
还没等他说什么,皇后就心情很好的解释道。
“那梅花树是她,小鱼是我。而且梅花树是不会钓鱼,更不会在流水潺潺的季节开花,这很奇怪。”
“所以她的意思是。奇怪,我怎么想你了,你来见我啊。”
于是皇后就欢欢喜喜的像那条小白鱼一样咬勾了。
她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十一皇子。皱了皱眉然后说道。
“你走吧。”
言下之意,快滚!
*
李承飞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走着,他也不想知道,这贵妃和林黎是什么神人。
羽洗在一边点了点头,然后立马低声说道:“那奴才,今天晚上就把那个人给...”
他拿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眼神不像刚才的蛮横易怒,而是变得像深潭一样,幽深不见底。
李承飞脊背挺直,双手很稳。他转头看了看对面。发现林黎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不可。”
羽洗听到这话之后,好像有点遗憾的点点头。
李承飞目视前方,眼底微微闪出烦躁。
一是,这官员身边不知道有没有同伙,背后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后招。与其担惊受怕的考虑那些暗地里的东西,到还不如把这明面上的东西放着。
二是....
李承飞又看了看林黎那个地方,带着探究的意味。
他可是听说了,十二皇弟可是亲自在太后花园中招揽了这位小林相。他又怎么知道,这人是不是站在了十二皇弟那边,要跟着他来害自己呢?
*
“公子,您是怎么知道那官员有问题的啊?”
夏竹回来之后就一直追问领来这件事,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怕林黎出什么意外。
林黎耸耸肩,转头看了眼那些铁骑。
“我刚才去给那个叫赵庭的官员送了钱,他竟然推辞?八品官每天四十两银子,他们不使劲捞油水都不够养家的,他竟然还不要?”
“而且他把钱收下的时候,只是随意放在了袖子里,也不揣在怀里,这样的人,我就只在那些一二品大官和家里阔绰的子弟身上见过。他一个八品官,哪里来的这习惯。”
夏竹听了之后一惊,然后心里竟然是有点感叹和激动。
林黎之前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形象,夏竹本以为他来这里也是老爷安排。可是没想到公子好像....和平常看到的不一样。
但是他又紧张了起来,因为不知道那官员是什么目的。公子之前让人抓走,可是受了好大的苦呢!
“公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惊慌,手上紧紧抓着马绳,好像是恨不得立马带着林黎逃跑一样。
林黎看他这样,这是一下子笑了出来,显得十足的没心没肺。
“你还想跑啊?我可是皇上圣旨委托的。要把难民好好送到地方,要是中途跑了,有心之人再一散发谣言,那我岂不是要掉脑袋?”
他吊儿郎当的说着:“刚才趁着你走,我把信系在了琥珀身上,让他找文斋去了。”
不愧是他啊。
林黎想起来陈文斋当时说的“他是皇子!万一出了什么事,牵连到你。”
不过还看不出来这人是冲着命来的,还是冲着什么来的。
不过如果是冲着命来的,那他应该是出了城,就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给他们两人咔擦了啊。
可能是有什么阻碍着他?
他把那人的名字和这事告诉了文斋,如果是真的有什么大事,那按照他那性格,怕不是会直接带着私兵过来。
如果没事的话,就当是给自己安个心了。
这么想着,林黎余光就看到了十一皇子朝自己的方向看。
林黎挑了挑眉,笑着朝他挥挥手。结果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只是把头慢慢的转回去了。
*
“大人,飞了只鹰过去。”
一个把脸罩的严严实实的士兵,他走到了赵庭身边。朝他低声说道。
此时赵庭肥胖的脸上还带着笑,但是却给人的感觉不是阿谀奉承而是阴险毒辣。
他的眼里闪着寒光,看了眼前头两个人,之后挥了挥手说:“人太多,而且还有一半的护城军,别轻举妄动。”
那士兵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然后离开,像个正常的士兵一样混在互送难民的队伍两边。
赵庭说完,看着那只鹰离开的方向不由得皱眉。
他只知道是要在这路上,活捉了那相府小公子。再把人送到巫国,好让那新来的大祭司满意。
可是谁成想,这次竟然多加了个皇族,而且小小的互送难民的事,皇上竟然派了一支护城军跟随。要不是他们在护城军里也有探子,那么这次活动就该直接宣告失败了。
赵庭回头过,看了看身后的士兵,心里盘算着。
等把那些脏兮兮的难民送走,在回来的路上歇息的时候。就直接一包毒粉下午,把他们都杀了。
原来细看,这支队伍里的士兵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的士兵,头上的软甲没有花纹。另一部分的士兵,则是在脖颈处的软甲哪里有几朵小小的太阳纹。
而此时,两种士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杂在一起。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当然了,等到必要的时候,拔刀相战。也能保证自己阵营的人和自己相隔不远啊。
不过好像算起来,那李承飞身边,有个能杀人羽洗,那赵庭身边更是有着不知道多少的士兵。
这么看来,好像也就只有我们的林大公子身边孤立无援了啊~
正骑着马哼着曲走着的林黎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由的紧了紧衣服。骂骂咧咧放嘟囔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