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刘志强带着邹琳去丰兴中学走访了，和谢云鹏一起，而我也有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再跟张海亮好好聊一聊。

　　此时的张海亮已经被移送至丹墨市第一监狱，距离八角县超过一百公里，光是开车就花了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同志，我想见一见张海亮。”

　　我拿着警察证和吴智安签署的证明材料找到了监狱的负责人孙勇，说明来意，并简单询问了张海亮在监狱里的表现。

　　“张海亮在狱中的表现还算老实，就是时不时会有点精神恍惚，看着像个神经病。”

　　孙勇告诉我张海亮经常自称出现头疼、耳鸣、幻听等现象：“我想大概是刚来监狱还不太适应吧？过一段时间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在狱警的陪同下，我见到了服刑的张海亮。由于是重刑犯，他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当我再次看见他时，他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林警官。”

　　张海亮向我打了招呼，他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如纸，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一阵心酸，但是，一想到他所犯下的罪行，我就对他没有一丝怜悯了。

　　我坐在他面前，隔着防弹玻璃，用电话交流，因为我这次没有穿警服，因此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的，因此我告诉了他这件事：

　　“你不用紧张，我这次来主要就是看看你，如果你有啥想要说的，可以告诉我，不然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在我说完这番话后，张海亮的情绪明显更加低落了，他垂着头，问我：“我会被判处死刑吗？”

　　他的这个问题，简直如同废话。杀人分尸，手段极其残忍，后果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这样都不判处死刑的话，那死刑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既然畏惧死刑，那为什么还要犯罪？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他就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会是这样，我不会逃避，只是......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人所利用。”

　　张海亮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让我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而他这番话的内容也着实令人惊讶：“你说什么？你是被人利用的？”

　　“对，我是被人利用了。”

　　张海亮回答得非常的肯定，于是我赶紧问他：“是谁在利用你？”

　　“我也不知道。”

　　张海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但就是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人是谁：“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在路上捡到那张身份证的事吗？自那以后，我就每天晚上做噩梦，梦见身份证的主人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说要夺走我的躯体，而我杀害小琪，也是因为他。”

　　张海亮告诉我，他杀害于敏琪的经过。当时他自己完全失去意识，脑海里全是浑身是血的李天豪，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于敏琪的尸体已经被切割完毕，而他拿着沾满血迹的凶器站在原地。

　　“那天傍晚，我们正准备一起做晚饭，那时候我意识是清醒的，然后就忽然失去意识。”

　　张海亮向我描述起当时的细节：“我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恢复意识后，小琪就已经被我给大卸八块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行凶的过程中是处于无意识状态的，就像梦游那样？”

　　张海亮的这番话着实的让我震惊，这和他之前的那些口供也相差无几，都是那么的不符合现实逻辑，换平时我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可现在，我竟相信并试图解开其中的玄机。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张海亮的眼神里满是失落：“当时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我看着手中的刀，以及满满的鲜血，那种感觉，你能够体会到吗？”

　　张海亮的情绪开始激动，我便不断地安慰他：“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非常清楚这么做的难度，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能从张海亮口中问出关键性线索了。

　　“你认不认识陈永明？”

　　我询问起张海亮有关于陈永明的事，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就是他和陈永明之间是否存在交集，这决定着这两起案子是单独事件还是可以串联起来。

　　“不认识。”

　　张海亮很很干脆地表示自己并不认识陈永明，然后我又问他在作案之后有没有做噩梦梦见于敏琪来找他索命，他也表示没有：“是我对不起小敏，我对不起她......”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张海亮和李天豪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结果天天做噩梦被其缠身，于敏琪被张海亮亲手杀死并分尸，却不曾回来向其索命，这岂不是无冤无仇的紧紧纠缠，血海深仇的却无动于衷，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这能符合鬼的逻辑吗？

　　我原本就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如今更加印证了无神论的正确性，但也正因为如此，这起案件才会变得扑朔迷离。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含恨而死的于敏琪就应该回来找张海亮索命，可如果世界上没有鬼，那么和张海亮八竿子打不着的李天豪又为什么要缠着他附身呢？还有那个福音社，会不会是......

　　“你知道福音社吗？”

　　我直接了当地问张海亮这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他先是一愣，随即回答：“我知道，臭名昭著的邪教组织，擅长给人洗脑，多次涉嫌诈骗、暴恐等违法犯罪活动，其中......”

　　张海亮滔滔不绝地叙述着福音社的罪状，到底是大学生，无论是用词还是表述，都非常的完美，一看就是练过的，对此，张海亮表示：“上学时我们做过相关的科普知识竞赛，因此我对这个非常的了解。”

　　“我们怀疑这背后是福音社在搞鬼。”

　　我直接向张海亮摊牌：“所以我想知道，你或者你的家人有没有谁加入这个组织，或者认识这个组织成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