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为你献身

  寂静中,朽木翻了个身,背对着元清,迷迷糊糊地睡去。小孩子要长大,谁也阻止不了。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不知是谁的双手紧紧地钳住朽木,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惨白地吓人,又有谁在旁边呼喊他?

  “元清!”朽木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面前的人吓他一跳,朽木忙跪下行礼,道:“不知相爷来临,还望赎罪。”

  “日上三竿,这就是你报答本相爷恩情的态度?”周玉温不悦地瞧了下面的人一眼,为工作,更为突然而来的乖巧。

  他抿抿唇,乖巧不更好?这无缘无故的郁闷,怎么回事。

  朽木悄悄瞥了眼地板,光线渗透进来,他默默地想生物钟怎么失灵了?还有元清,竟然没在。

  “昨日思念相爷过度,忘了时辰一事,今天睁眼便瞧见相爷,实在是属下三生有幸。相爷肚中能撑船,应该不会和属下计较吧。”

  心脏,心脏在一瞬间失控。周玉温削瘦的手指抬起朽木的下巴,迫使那张面容仰望自己,道:“还真是不知羞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若不是明景那家伙话匣子一开便合不上,什么都往外说,周玉温怎么可能带着黑黝黝的煤炭去。

  人靠衣,马靠鞍。周玉温桃花眼亮了一瞬,他抬手蹭蹭唇,道:“快走吧。”

  青天白日,竟有姑娘于街招揽。这景象太壮观,朽木心怯。他不失礼貌地微笑摇头拒绝,心按捺不住时便想想相爷,那一副柔弱的身子,温润如玉的面庞,和一双如星般璀璨好看的桃花眼。

  想得厉害,竟出现幻觉。朽木伸手碰碰,心凉了半截,竟然是真的!

  只见相爷一脸青黑地盯着他,大庭广众之下,相爷是不要面子的!朽木索性一把护着相爷,用身体阻挡烟花女子的魔爪,一脸为主献身的决绝。

  “主子您先上去,我顶得住。”

  周玉温:“……”他一手提着朽木,往二楼拖去。这残暴的带人方式,给他们腾出一道宽敞的小道,再过两三人不成问题。

  朽木毫无反抗,眼珠子乱转。刚刚他明明听到轻笑声,在一片嘈杂中。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朽木却能从调戏谩骂叫喊声中,辨认出那笑,还有点熟悉。不是嘲讽,只是觉得有趣。

  他被拖到二楼,扔在地板上。这里与一楼的杂乱淫乐不同,有点茶馆感觉,诗情画意,隔间临立,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前提得是隔音效果不错。

  “跟上。”周玉温瞥了眼看傻的朽木,那愣愣的模样,挺解气的。平日机灵聪明,在伟大的建筑与自然面前,还不是个愣头青。

  他推开最里面雅间的门,道:“柳公子,好久不见。”

  “相爷!”柳清站起身来,直接经过周玉温,来到朽木面前,左瞧右瞧,伸手捏了两下,“相爷品味不错,是上次你于水深火热中救下来的吧,身材结实,麦色皮肤,眉眼精致,平民中能有这样的货色不常见。”

  朽木:“……”他得谢谢夸奖啊,这描述,怎么听怎么像商品……商品?

  他挑眉,相爷不会是想将他卖了,好补回亏出去的钱吧,应该不会吧?

  传言相爷锱铢必较,传言相爷分文必讨,传言想要无心无肺无情无义,可他们怎么也算有肌肤之亲的人。朽木越想越觉得,就是因为发生关系,更急着出手。

  下一个更乖。

  “看人的眼光不减呐,”周玉温独自坐在一边,倒了杯酒,“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稀奇,您竟然会提起喝酒。”

  柳清拽着朽木,关上门,他坐回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瞧着。相爷一杯倒,旁人不知他柳清门儿清,在他面前玩儿把戏,白费。

  “自然不是我,不然带人来做什么。”周玉温将酒盅递给朽木。

  在两人四只眼下,朽木被迫喝了造孽的第一杯。

  “豪,我就喜欢这样的兄弟!”柳清一饮而尽,“有事在我醉前说哈,醉后说的一概不算数。”

  周玉温将桌子上酒壶递给朽木,道:“想送个人去修竹书院,差一票。”

  修竹书院是天子指定相爷、柳尚书、苏将军三人合办的为国家挑选人才的地方,不论贫富不论门第,只看才华。本意是文武双向发展,但对个别天才,着重培养。

  进书院之人,必得等到两位院长的点头,才可入学。

  “虽说咱们熟得很,但该有的不能少吧。”柳清微微低头瞧着酒壶,轻轻地晃着,也不着急喝。

  周玉温弯眸,道:“自然。”

  “好,那今儿咱们一醉方休。”柳清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伸手跟朽木碰了下酒壶,仰头喝起来。

  陪酒这事,朽木也算熟,酒壶一个个,快速在雅间内堆积起来。

  “兄弟,我柳风流千杯不醉,”柳清脸微红,拿着酒壶晃,“别晃!佩服是佩服你的,不像那个木头,怎么说怎么劝就是不沾一点,活该。”

  朽木站得好好的稳稳的,酒的度数不高,喝得水饱。

  “好我不晃,你先休息会儿,咱们再喝。”

  人直直地倒下,朽木惊讶地瞧着相爷,就这么求人的嘛,一棍子闷晕了?

  周玉温用手帕擦擦手,放在桌子上,道:“酒量不错,给你加薪水。”

  他走了两步见朽木还停留在原地,挑眉:“怎么还留恋着?”

  “咱们就这样走了?”朽木两三步跟上,打完完事,这好嘛。最起码扶起来,搁置好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清醒的时候应的,喝醉后什么都记不得,放心。”

  “哦。”朽木跟在后面,想问为谁办入学手续,这么上心。相爷本身就是书院学生,总不会是为自己吧。

  他自嘲地笑笑,酒喝他肚子里,事是为别人干。他们这工薪底层的劳动人民,还真是劳累的命。

  文房四宝、校服、弓箭、佩剑、匕首等等,朽木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偏偏头望着前面还在挑选东西的相爷,有一种陪女朋友逛商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