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棋

  官家心里想得只是他统一天下的大计,对一些细节的问题总是主意不到。就算他发现晋王有些异样,他也不会想到自已的亲弟弟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是做为一国之君,他太讲义气了。那些天,我每天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朝中官员虽然敬佩官家的为人,可是,他们也害怕晋王。如若有一天真的当上了皇上,自已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不是晋王说了算!

  晋王做事,密不透风,想找到一点儿破绽很难。更何况官家又是这样的信任他。唯一的破绽在我这里,可是,我又怎么能够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必竟他曾经深深的爱着我。唯一的办法,是让他悔过自新,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我知道这有多难。官家也是一个仁慈的人,也许,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最希望的也是他的弟弟可以悔过自新。要给不露声色的给官家透露这个信息,还要不露声色的让晋王明白,他这样做有多危险,这需要在一个特殊的场合。

  那一天,下朝之后,皇上又来到我这里,要和我下一盘棋。我们正下着,就听到太监向晋王问好的声音。我赶快站了起来,去给官家和晋王泡茶。晋王虽然装作若我其事的样子。可是,在我看来,他是想打探我对官家到底进行了怎样的提醒。他问的每一句话,看似无义,又都有一定的目的。他掩饰的很好,每一句话都应对自如,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他做事不仅周密,而且每走一步,都给自已留得有后路。

  他问道:“皇兄有雅性下棋,一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他是在打探我有没有向官家透露一些关于他大逆不道的信息。他只要探得一点儿风声,他就会立即放弃这几年来所做的所有的一切准备。如果官家稍加试探,他也许就是放弃他几年来的心血,一心做他的晋王。只是,官家做人太过坦荡。他爽朗的笑起来说:“光义啊!你不知道,只要我一来到花蕊的房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说完他走了一步棋。

  晋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恭维道:“皇兄这一步棋走得好!封死了我所有的去路!只能在自已的范围之内转悠,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我站在旁边看着,我得想个办法提醒一下官家,自已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也提醒一下晋王,若敢轻举妄动,官家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怎能会败在他的手里。我开口说道:“晋王爷声东击西。想让官家杀入你的汉界,你却只等着官家后院空了的时候,好将了他的军!那你便大获全胜了!”

  晋王的拿着棋子的手抖了一下,为了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他干快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说:“臣万万不敢!”

  官家赶快扶他起来说:“皇弟这是干什么?花蕊只不过在谈论棋局,并没有别的意思!来我们继续下棋!”

  晋王起身继续和官家下棋,只是,他步步让着官家,让官家觉得很没意思。官家起身说道:“高处不胜寒呀!边自已的弟弟和自已下棋也不敢无拘无束的下了!”

  晋王也起身道:“皇兄棋艺实是让人望尘莫及。光义佩服得五体投地!”

  官家似乎也觉察出一些什么来,对晋王说道:“刚上完早朝,我真是有些累了!”

  晋王道:“地为臣就先告退了!”

  官家闭着眼睛,躺在那把摇椅上面,一句话也不说。我静静的看道他,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始终没有看出来,他对他这个弟弟的野心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觉察。我刚才的提醒,他到底有没有留意到。

  我说:“官家,你若累了,就到床上小睡一会儿吧。你每天都那么劳累,也得注意自已的身体才行啊!”

  官家慢慢的睁开眼睛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精神,他的脸上是一脸的痛苦,他少气无力的对我说:“花蕊呀!我真的是累了!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但是,我不想去睡,只想好好的和你说一说心里话儿。”

  我一边替官家捶腿一边低着头想着到底该不该借此机会把晋王的阴谋指出来。

  官家说道:“我这个弟弟从小一直跟着我。陈桥兵变的时候,是他亲手把黄袍加在我的身上的。我们亲的不分彼此。想不到,我当了皇帝之后,我们竟然疏远了。”

  我问道:“官家觉得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么?”

  官家轻轻的点了点头。

  兄弟和他疏远,他尚且如此伤心,如若我说出来晋王正在进行的阴谋,那官家又该是多么的绝望呀!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我最终还是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要说的话到嘴边的时候又嗯到肚子里去。还倒反过来安慰官家道:“您是一国之君,又是他的哥哥,他敬你怕你,那都是应该的,说不上什么疏远。你对他亲厚,他对你尊敬,这不是很好么?”

  官家叹了口气道:“花蕊啊!很多事情你比我明白,你说今天下棋的时候,你只是在评论下棋,他怎么就突然给我下跪了呢?他这个人我最了解了,他一定是做错了事情才是这样的。”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官家说。算是对他的猜测的一个默认。

  官家又问道:“我这个弟弟是母后最疼爱的弟弟。也是最听我话的一个弟弟,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只是他突然之间长大了!”

  我不由得冒出一句:“长大的弟弟便不像小时候那样听你的话啦!”

  官家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然后轻声的说:“花蕊,谢谢你的提醒!我想吃你做的杏仁茶和花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