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a.10:关于南国,最淡的爱意

  城楼下聚集着的百姓越来越多,街道两旁的小贩哟喝声越来越大,而那些有钱人早就包下附近的茶楼、酒馆来观赏.

  看着那么多安康的百姓,我突然有种满足之感,作为一个王上最满足的事就是看见百姓安居乐业吧?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一顶八人羽缎富锦轿从城楼南面过来,后面是另一顶紫锻纱帘的软卧轿,随着风吹帘动,依稀可以看见那轿中端坐着的柔软身躯.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在城楼前停下,那羽缎轿中走下一身材娇小丰润,皮肤暗黄,面容虽精致却呈一种颓败之气,眼底隐隐有精光闪过的女子.而那软卧轿中走下一名身材高挑,凤眸樱唇,娇艳欲滴的红衣美人.

  呃.我赶紧闭上眼睛,那颜色是我最甜蜜的负担呵.“小姐.那是城主与城主千金.小姐.那城主千金,属下把她掳走吧?”身侧恭顺地影开口问道,我皱着眉点头,心里一阵一阵抽痛.

  一阵轻风飘过,素影隐了身便消失在夜中.不消片刻,下面的人群似乎开始急躁起来,我睁开眼,看见那些轿旁的护卫急急地向周围散去,而那城主镇定自若地走上城楼顶.

  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城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底下的百姓开始欢呼,压抑一年的祈盼强冲出身,他们在期待着能有新城主出现吧?我越过身后重重楼阁,跃上一处高楼顶,寻找着那月楼,那如明月耸立的楼阁,点了一盏紫金琉璃灯,映在轻纱上,使得整座楼呈淡紫色.

  那月楼主人,应该就在某处等待时机吧?

  我回头看那飘扬着镜字旗的城楼顶,城主已吩咐人去拿天镜,我拿出袖子里放着的菱纱粉,倒在手指上,另一只手幻化出一个真气实阵,我把那白色粉末倒进辉芒淡月色的阵中,用手指一甩,那阵便窜进那不远处正搬上城楼顶的天镜.

  之前我在天镜上洒下纱菱粉,这两种粉并称为冰辉粉.只要混合在一起,不消片刻,便会发出白色的强烈光芒,而在光芒会幻成一束光束指向身上有火辉粉的人身上,便会光芒遍布全身.这种粉原本是用来追杀凶手的,只是因为成本太贵,制作工序复杂,所以便渐渐不被人发现.

  而那火辉粉,我早已洒在月楼主人身上,到时候便会呈现出一场天镜认主的戏.我只需借助这场戏,让那城主下台就好了.

  隔着那么多重楼阁,看见那么多家人家点着的灯,让我的胸口没来由地一紧.万家灯火...我把心头冒出的词生生压了下去,胸口又开始无力地抽搐.

  我似乎还能看见那浅笑温暖如春日的人儿欢快地倚在我身边说,“小希.等以后我们也可以手牵着手,看万家灯火,等着自己的丈夫归来,那会很温暖吧?”

  我还能记得那时我特倨傲地说,“情字何其伤人.若找不到我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即使在好,我也不愿将就,我也不愿等候.”其实我想表达的无非是一个意思:我有你在身边便够了.

  阿欣,你让我何其不痛苦?

  与你生活得点点滴滴早已化作不明液体融进我的生命,只要我的生命之轮不停止,我就会永无休止地开始疯狂地思念你.

  情字何其伤人.我所想念的眷念的那份美好早已不复存在.我只能守着那美好的回忆在空虚的城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缩在墙角放声痛苦.

  这万分温暖的万家灯火此时在我眼里何其讽刺啊.原来最无奈的伤痛便是物是人非、物似人非、物逝人非.

  “嘭--啪--!!”几声巨响在头顶绽开,我自然反应地抬头,便看见那绚烂的烟火绽开然后迅速消失.那么----阿欣,你也是我的烟火吗?绽放得那么绚烂,快要刺痛了我的眼,可就在我想要永远拥有这份灿烂的时候,却消失了,空余下心上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痕迹.

  孤傲地站在楼顶上,夜风把衣袍吹动似翻滚,身后的万家灯火点燃得万分温暖,映衬在我白色萧条空洞的身影上,有道说不清的忧伤冰冷在流转.

  远处城楼顶的天镜已经发出一道光芒直指人群中的白衣捧书少年,在他身上光辉更甚若日光.我突兀地讽刺般勾勾唇角,苍凉的抹去溢在眼眶不愿滴落的泪水,飞身向城楼掠去.

  就在人群慌张又惶恐不知所措时,城主皱着柳眉深思时,城楼上飞来一道快似闪电的白色身影,待那人落定,人群更加骚动起来.

  那戴着白玉面具青丝在风中肆意飘扬,弧线完美的下颚轻扬,带出一丝倨傲清冷,唇线优美异常如樱色的薄唇紧抿,白皙胜雪的肌肤在万家灯火通明的映衬下似蒙了一层水雾纱,更显其如玉色泽,而那露出的狭长微微上翘的湛蓝色双眸,绝美若矢车菊般清美,又似大海般平静暗藏玄机的人儿,不正是那人人提起都一派钦慕的白玉公子么?

  而那白色府绸做的轻纱袍衣上边角又有几朵用银丝织就的白玉兰花精美非常,随着风的吹动,那白衣下曼妙的身资若隐若现,引人遐思.而他腰上系着的白玉笛不正是那清音谱中的神乐器月弦笛?

  这人究竟是少年还是少女?凌驾于性别之上的他或她美得似那月宫仙子,让那天边的明月都黯然失色,只是她那浑身的冷清之气让人顿生清冷寒意,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向他靠近.

  “城主.镜城历年来都有拥有天镜任命之人为城主的条例吧?”清冷绝佳的声音在黑夜中晕开,迷醉了一方少女少年,那微启的薄唇却从始至终脸说话都不增大弧度.

  因错愕而微启朱唇的城主机械地点头,面上红晕一片,钦慕之色跃然面上,可在不为人知的角度,她凤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下面的百姓又开始嘈杂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起这天镜百年难见的认主的事来,我看着那强壮钦慕的城主,心中有丝耐人寻味.

  “美--美人,若是你跟了我,我便将这城主之位交予天镜任命之人.”她疾步向我走来,芙蓉桃面红晕似霞,似玩味又似认真地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颚说道,我却可以看见她眸底的清冷.

  呵,这女子,有故事吧?

  我不动声色地任她挑起我的下颚,微冷的触感让我一愣,我倨傲地看着她说,“好啊.”

  下面的人群瞬间安定下来,人人都是一片惊讶之色,而那楼镜月娇羞地一笑,又伸出一根玉指捏住我的下颚,把身上一块刻着镜字的令牌一甩,便拉过我的手飞身跃下城楼,窜进某条不知名的小巷里.

  避开人群,她松开我的手,孤傲地站着,背对着我说,“谢谢你让我摆脱了一切.”而我不以为然地转身,说"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牵过我的手?”

  她对我的避重就轻有丝不解,却还是孤傲地问,“那又怎样?”我回过身来,目光流连她身上片刻后回答,“你不够资格牵我的手.”说罢不待她反应过来便跃上旁边的低矮平房屋顶,看她紧握着右手压抑着呻吟.

  呵,她刚用右手牵了我,这世上,只有阿欣紧紧牵过我的手.她,不够资格碰我.

  回望了一眼人群激动非凡的城楼前,我转身融入了这无边的黑暗.

  明天,便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