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卫风·硕人》中的诗句，大概是讲：女子的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额头方正蛾眉细，笑靥醉人真美丽，秋波流动蕴情意。

　　莫离的肤色并非白皙，因为经常晒太阳，是小麦色的，但是这件本是为白色肌肤的女性打造的设计穿在莫离的身上，倒是有一种遥不可及的美，《蒹葭》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莫离就像这水中的女子，虚无缥缈，只是站在那里，明明触手可及，却仿佛与自己相隔十万八千里，明明是模糊的，但却是摄人心魂的，向盛放的睡莲一样，散放馥郁的芳香。凌司澄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但是每一跳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扑通——扑通——”，每一下都铿锵有力，第一次凌司澄因为有个人穿上自己的设计而这样心动，对，是心动。

　　那么，如果她穿上《维纳斯的嫁衣》呢？一定是美的吧。

　　不，我在想什么呢？想她配不配得上那件设计！凌司澄，你一定疯了，那件衣服是设计给你的新娘的！凌司澄又想到，而且她不会喜欢的，这样不平等的婚姻，没有自由的婚姻，就算她喜欢，自己也给不了。想到这里，凌司澄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轻咳了几声，自己真是胡思乱想。

　　“好看么？”莫离盈盈笑语，周转一圈。

　　“咳……嗯，挺好看的。”其实凌司澄想说很美，但是不知为什么觉得如果自己说了会吓到她的，于是换了一个词。

　　“是吗？我觉得很好看呀，是不是你眼光太高了，所以入不了你的眼？”莫离又转过身，面对镜子说道。“不过，你至少很中肯的评价了。”接着，莫离的眼底泛起了淡淡的忧伤，还是介怀啊，若是秦瑛臻，即便穿得不好看，只要看到自己脸上有喜欢这件衣服的神情，他都会说很好看，若是问他，这件衣服杨琴馨穿呢，他也会哄自己说莫离穿得好看，可惜，这都是过去了。现在，冬日的阳光一定照着他们两个的身影，把他们的甜蜜拉得很长很长。

　　“没有的事，真得很好看。”看到莫离眼底的失落，和抹不去的伤痛，凌司澄顿时觉得自己词穷了，一下子找不出什么话安慰莫离。

　　“是么？我也觉得自己挺漂亮的，为什么他看不到呢？还是说，自己喜欢的人之外的人都只是脚底下的砂，而她便是天上的璀璨的星？”莫离突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明明已经要忘记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痛?难道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忘记？想着，眼圈有一点红了。

　　“没有关系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个人是为你而生的。”凌司澄拍拍莫离的肩膀，说道，“莫离，看，真得很漂亮。”

　　镜子中的女生有点错愕，但是脸上的表情不影响她的美，没有胭脂水粉的装点，没有珠光宝气的点缀，没有柔顺飘逸的长发，却一样是这样的美丽的不可方物。

　　凌司澄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希望她不要穿给其他男人看女装，这样的美，只有他一个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