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引 1 一夜情

  巍峨连绵的峰岳,松木参天蔽日,灌木荆棘丛生。在断云峰的半山腰上,躺卧着一微波涟漪的湖泊。当地人把它称为神女湖,因为湖面就仿如姿态优美的睡美人那透亮的肌肤般光洁润泽,然后不经意地把她那长长的青丝从半山腰的断层处抛垂而下,聚落在崖底那大小不等的岩石上再绽放出朵朵的水花,接着慢慢地汇流成一条白练般的小溪,绕山而下,伴随着那潺潺的天籁般的流水之声,令此宏伟大气的山岳更增添了几分灵气与秀美的色彩。

  山腰中的神女湖旁边的嶙石上,一青年男子拿着数码相机,不时地抬头看天。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专门在这里恭候着这场大雨的到来。

  他来自于B市。是该市的美术学院硕士生。毕业后,因为成绩卓越而留校任教。这间学校有一个制度,就是凡是新任教师,都必须要到边远的贫困地区任教一年,方可回本院继续任教。他自然也不例外。这年所要去执教的地方有两处可供选择,一是川藏高原,一是以山区为主要地域的Y省。他毫不犹疑就选择了后者。其真正的原因就是目前他身之所处的山谷。据说这个山谷每逢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之时,山谷中就会出现千军万马激战的场面。为了能一睹其壮观的画面,他选择了这里。

  可是来到这里差不多两个月了,不曾下过一滴雨。这天,天文台报导有中到大雨。听到报导后他欣喜若狂,带上了这部他花了几千大元买回来的数码相机,然后急匆匆地赶来,登上这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上,选择了一处较为平坦的支点,架起相机脚架,调好了方向,静静地等候着。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这雨先是零零星星地继而是倾盆倒海般地狂泻而下。他兴奋得大喊了一声,跳了起来奔到相机的摄像头前,屏息地从摄像孔里窥望着山谷的全貌。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山谷里的景象一如故往。他有点失望地抬起头来,走到峭壁边缘,俯看着山谷下方。突然,一道亮白的闪电伴随着一声炸雷,山谷中立刻现出了一幅足以令他惊心动魄的,此生也无法忘怀的古代战争场面。他惊愣得张大了嘴而忘了要做的动作。电闪雷鸣过后,这画面也随之消失,前后不到三秒。他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突然想起了磁场记忆效应的原理。于是立刻回到相机旁边,耐心地等着下一个闪电。来了,这次他瞪大着双眼,捕捉住最佳的时刻一按快门。OK,一张经典之作诞生了,再来,他要拍多几张。然而,正当他的心情激荡不已的时候,一道闪电与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同时并发。只见一道红光在他面前一闪,他随即被一道热浪抛开。他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全身颤抖,好半天爬不起来。到他心神略定的时候,才站起身来趋前一看,他的相机已成为一块焦碳。我的妈呀,那触电的地方再往后半分,本少爷我还有命吗。

  他吓得不敢再呆下去了,转头就往回路跑。可是天雨路滑,他一失足就滚落到神女的怀抱里去了。这半山湖畔,要在平时,水流是还蛮斯文地缓缓而下。可此刻是暴雨当前,暗涌变成了急流,却是汹涌澎湃了。他拼尽吃奶的劲儿往回路游去,可是如何能敌过大自然的威力。眼看着他就要被这急流冲下万丈深崖,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在这时,一棵大树横倒在他的身侧,暂时性地把他卡住了,然而,那棵树的枝丫却也把他打晕了,他一点点地被水流冲刷开去,眼看着就要被冲离树身了,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持一根长竹钩,把他钩回到湖边,伸出双手吃力地把他扯了上来。少女在他的胸上轻压了数下,他的嘴上汩汩地流出了不少的湖水,少女轻喊了两声:“刘老师,刘老师。”见他仍在昏迷中,少女背起了他,步履蹒跚地下山而去。

  一灯如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在昏黄的光线摇曳下,他约隐约现地看到了一个少女坐在他的床前。是谁,是茹筝吗,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在这静阑之夜出现在自己的床前。他一抻手,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捧着她的脸狂吻起来。少女那柔软的身躯在他的身上轻轻地蠕动着,让他的男性荷尔蒙在他的体内迅猛地脖发起来。他那双搂着她的手,在她的身体上到处游走,潜意识里感到哪里不对劲了,可是如火似的欲念让他不想去深究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伸手去解她的裤扣。怎么是裤带来的,茹筝很少穿带裤带的裤子。他解了一会儿也解不下来,他轻喊了一声:“茹筝。”听到喊声,少女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拨了下来,自己解开了裤带。他立刻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与她来了一场淋漓尽至的爱与欲的交融。然后搂着她蒙头睡去。

  轻微的响动惊醒了他,他再次睁开眼睛,躺在身边的茹筝已经不知去向。听到开门声,他立刻转头望向门边,看到了一窈窕的身影在门边一闪而出,随后是轻微的关门声。他又再合上了疲倦的双眼。到他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泛鱼肚白了。

  他一下子从床上弹坐了起来,因为他此刻是彻底地清醒了。昨晚的经历,疑幻疑真。一低头看到自己光着的下半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如筝此刻还远在千里之外的B市。他来这里还不到两个月,别说是情人,就是普通的女性朋友他也不多一个。那昨晚与自己翻云覆雨的到底是谁来着。他一抬眼看到了桌上有一只盛着药汤的碗,碗下压着一张字条,他一把抽出字条,上面写着:“刘老师,你醒来后把这碗药热一下,然后喝了它。”并没有留下姓名。他抓着纸条的手懊恼地一拍桌子,开始理顺着自己的思绪。他记得他是上山摄影去了,并且掉到湖里了,就要被水冲下悬崖去了,他是怎样从那危在旦夕的一刻而回到自己的床上的,他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没办法,唯有辨认字迹吧。他摊开那张字条,然后从桌上把那一大叠的学生作业推至面前,逐本逐本的辩认起来。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他有一整天的时间来辩认。经过大半天的核对,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玛珠,会是她吗。

  他虽然来这里任教不是很长的时间,可是他却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他所教的这个班,他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记全了全班人的名字。然而对于玛珠,他却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来到这里的头一天,他就迷了路。一个背着药篓,头上带着一方黑底红边的印花头巾,脸色红润,身材苗条的妙龄女郞迎面而来,他微笑地迎了上去,问道:“请问姑娘,到榆桐中学怎么去?”这少女像看一个天外来客般地把他由头到脚打量了个透,然后闪着那对圆圆的大眼睛,直视着他,回道:“你是新来的教师吧,我刚好会经过那里,你随我来吧。”于是两人一路同行。为了打破这难耐的沉默气氛,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玛珠。”他再问:“你怎么会猜到我的身份?”她回过头来,带着一丝狡狤的笑意:“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他哈哈一笑:“我知道了,你本人就是这间学校的学生。知道学校将会有新教师到来。”玛珠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道:“还以为很难猜到,你不会笑我-----太幼稚吧。”

  突然他一伸手拉着玛珠的手臂往后一扯,玛珠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身体失去了平衡,上身往后一倒,他立刻伸臂一揽玛珠的腰身,玛珠连人带着药篓倒在了他的怀里。那玛珠还未站稳脚跟便已看到原来是一条两尺来长的蝮蛇正在横过山路,要不是刘老师的这一拉,恐怕她的脚已踩在蛇身上了。在刘老师的怀中,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之感让她的心无由地突突跳个不停。他低头看了看她那略显娇羞的面容,有点尴尬地道:“对不起,用力过猛了。”玛珠感激地看着他的双眼道:“应该是我对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我恐怕要撑着拐杖上学了。”

  “玛珠”一个叫哈帕的少年走了过来,从玛珠的背上接过药篓,与玛珠一路说笑着把他领到榆桐中学。然后与他挥手告别。从一路的笑谈中,他很明显地看出,那个叫哈帕的少年早已倾心于这个叫玛珠的姑娘了。

  他反复比对着手上纸条与玛珠作业本的字迹。越看越觉得是出自一人之手。他的额上,不自觉地已经冷汗涔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