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六月是烦躁的季节,太阳每天都在喷火,家里热气冲天,世界就像一个蒸笼。我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清扫擦尘,在阳台上泼上水珠,清凉的空气马上渗透开来。

  每天我就和女儿呆在小小的房间里几乎足不出户,因为在小房间里装了空调,只有这样才能把热气关在门外。

  房间堆积了许多女儿的玩具,碰碰车和狗狗熊。有时我也扮演一个大花猫,女儿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天使,就算是这么酷热的天气也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我们在玩碰碰车,随着一声‘碰’,高高的积木就散落一地。紧随着,外面也一声巨响。

  我慌忙打开门,婆婆在我刚泼下的水珠里打滚。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赶快去扶婆婆。可是婆婆身体非常笨重,我拉不动,她却用力把我推开了,我感到莫名。随后婆婆哭了起来,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命好苦啊,儿子怎么就招你一个冷冰冰的人,我整天看你的脸色,现在倒好,故意在地上弄那么多水让我摔倒。儿啊,妈妈白疼你了!”

  我一听便沉默了,因为我无法为自己辩护。

  二十分钟之后,廖志满回来了。

  “圆圆,你怎么搞的,你明知道妈的眼睛不好,你不会把水珠弄干净吗?”廖志满把婆婆扶到床上。

  我呆在那里有苦难言。我只是想让家里舒畅一点,绝对不是故意的,却没想到带给他们母子的这般说法。我迷迷茫茫回到房里,女儿轻轻叫我:“妈妈!”我把女儿拉在怀里:“宝贝,睡觉!”

  我躺在床上,心情是郁闷的。我对生活热情而认真,可不管我怎么的努力,生活始终不肯对我张开笑脸。

  这个夏天很难耐,在寂寞难耐中,炎热的夏天悄悄过去了,灰色的秋天也接踵而来。

  廖志满更忙了,我不知道他忙些什么,也不怎么去关心了。

  走在秋天金色的阳光里,青春消逝,我收获了什么?我问自己。

  我忽然想起了松山古寺的那些红叶,遥远而模糊。

  见无所事事,在一个和煦的早晨,我带着女儿又回到家乡古城。

  家乡,许久不见,却永远那么熟悉。时间就这样消逝在白天和黑夜,无法改变的是那一种心情。只是,情依旧,爱依旧,却物是人非。

  岁月没留下什么,只存在创伤。就算是最坚强的人,也逃不开岁月无情的镣铐。

  妈妈虽然坚强的像一棵松柏,迎风挺立,却依然无法抵抗岁月的风霜,我看见妈妈已两鬓斑白,啊,我亲爱的妈妈!

  “妈妈!,我回来了!”这一次回来像隔了一个世纪。

  “孩子!”看到我,妈妈已激动的无法言语。

  我想,天南海北,不管我走在那里,我都是妈妈最深的牵挂。

  小侄子长高了,温和沉静,像哥哥。瞧他拿着一杆梅枝在院里玩耍,真像世上的一件珍稀宝物。

  琼在哥哥的学校当了一名老师,从此和哥哥一起琴瑟和鸣。

  “哥哥,哥哥!”还有一个天籁之音。

  是我的女儿!女儿在院里和小侄子追逐。我想起了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哈哈,人生的际遇真是不可思议。

  深秋的时候,我又走在新广场的那条路上,新广场没有什么改变,和几年前一样,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很遥远了,人生总是往后退。

  可我的人生,为什么总是滞留了?滞留在一种过往!

  仿佛是一种几百年前约定,又仿佛是一种宿命。

  在那个咖啡室门前,有一架小车在我的面前停下。

  那么熟悉的镜头,好像在几年前发生一样,为什么人生的故事总是在重复?

  于是,我又进去那一间如梦如幻的咖啡厅,在那个熟悉的位子坐下。因为在这里我们曾经有过十分种傻傻的对视。

  一样的人,一样的天空下,却不一样的你和我了!

  “圆圆,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林峰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那么温柔那么温暖!我竟然不想把手抽回。

  “你好吗?”是我轻飘飘的一句话。

  如果,岁月能回去多好;如果,彼此间都有一些爱慕,就没有那些三年又三年的落差;如果,早已经开始了就没有结束;只是,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