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父亲

　　01

　　安史之乱初年，父亲所属的禁军跟着玄宗西行。

　　行进到马嵬驿，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兵带着拥护自己的军队犯颜兵谏。

　　兵变时，父亲一马当先，手刃了骄纵轻薄的韩国夫人。事后，玄宗找了一个借口，欲对我的父亲问罪定斩。怆惶之中，父亲夺路西奔。

　　大历五年，兵部尚书李抱玉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兼领凤翔、潞、梁三大府，秩同三公。父亲闻讯之后，单骑千里复归于门下……

　　02

　　我的祖上属于昭武九姓，是西域安国的疏勒人，久居河西武威。

　　隋唐之际，武威安氏已经是名重一方。我的高祖安兴贵，长期在唐高祖李渊手下做事。

　　武德元年，草创于野的唐朝刚刚兴起，天下大乱使当时的政局很不稳定。我的高祖在长安上表，请求只身去凉州，以期迫使割据河西的大凉王李轨投降。

　　当时，李轨割据河西，连结西域。恃山河坚固，势力强大，恣意妄为。

　　事成之后，我的高祖荣封凉国公，获赐帛万段。

　　我的父亲叫安重瓒，李抱玉的原名则是安重璋，他们都是安兴贵的玄孙。安史之乱时，安重璋举族改从国姓，以示忠心。

　　听说，李抱玉近期以来卧床不起，概不见客。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打听自己父亲的下落。

　　03

　　我的父亲嗜酒爱马，不仅常常四处惹事，还不时呵斥我的母亲。

　　“这个家伙，不能做英雄，就注定会成为一个混蛋……就让他回去吧，否则他会沦为恶棍。”

　　母亲总是称他为这个家伙，母亲也知道我舍不得让父亲只身回到唐朝。于是，她十分认真地和我谈到了山外的世界。

　　那是一片让人害怕，又令人无限向往的地方。

　　我们的盐巴，还有天天要喝的茶，以及各式各样的铜器和瓷具和薄若蝉翼的丝稠都来自那里……

　　我不知道母亲的情感是由爱转恨，还是由恨生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爱体贴入微的母亲？还是更爱总是欺负我自己的父亲？

　　我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学着做丫头的青儿……

　　“小姐，我们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吧！”

　　我点了点头，抬臂抖了抖手中的僵绳，纵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