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唇好冷

  恕儿望望音音,望望周围的环境,似乎清醒了一些,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郎峥的脸上。

  音音回头看着郎峥,会意地退开一步,郎峥过来,他似乎没有表情,可是音音看得出他目光中流露出心疼,恕儿轻轻地将头靠在郎峥的身上,好像找到了些许安慰和依赖,他轻声地说着,“哥哥,我以为你又离开了……是梦,只是梦……”

  “哥哥不会再扔下你不管了。”郎峥安慰着。

  音音对这对兄弟间的感情感觉有些奇妙,也很感动。

  “恕儿对你很依赖。”音音一边帮郎峥打领带一边说。

  “他还像个孩子。”郎峥说。

  “为什么我感觉你对他的关怀有一点牵强,有一点——不情愿。”

  郎峥好像被看破了心思,有点躲避。

  “还有,恕儿虽然努力想接近你,可是还很怕你。”音音又说,她只是想帮助郎峥,可是郎峥却偏偏很不喜欢面对这些事情。

  电话就响个不停,恕儿接起来,“喂?”

  那边传来米拉委屈的哭声,“恕儿……我好想你……”

  “米拉?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先别哭啊!”恕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我一夜没睡,就是想你,我想见你!”

  “好了好了,你别哭,我这就去找你。”恕儿穿好衣服,下楼来。

  郎峥正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恕儿,“这么早去哪儿?”

  “我……我……”恕儿一着急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去吧!”郎峥却说。

  恕儿怔了怔。

  “我说过,你长大了,你的私事我不会过问太多,还有,我不想看见我的弟弟一见到我就这么紧张的样子。”

  恕儿看着他。

  “要不要我送你?”郎峥又问。

  “哦不……不用了……”恕儿低下头,他和哥哥快十年没见,的确生疏了许多,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过来。

  “我上班去了,晚上见!”郎峥说着先走了。

  音音从厨房里出来,“咦?你哥走了?又没吃早点就走了!”

  “音音姐,我也有事先走了。”恕儿忽然想起米拉的事,立即说。

  “啊?都走了!”

  郎恕匆忙赶往米拉的住处,他对她只是一种朋友式的关心,因为,她对他好,他无法给她想要的爱,但是,只要她有任何需要或者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他欠她的太多了。

  灵儿正在这条街上跑步,今天只有她一个人,花语好几天没来跑步了,她有她的世界,灵儿要自己学会独立,不能再事事都依赖花语了,她不可能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的。

  他们走的是一条路,终于无可避免地碰面了,两人都怔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特别感触。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又好像根本无话好说。

  灵儿有些迷惑,小时候,她与恕儿之间就像敌人一样,从来不肯与对方说一句话,他认为是她的爸爸抢走了他的妈妈,她认为是他的妈妈夺走了她的爸爸,两个生长在破碎家庭的孩子,两颗无法治愈的破碎的心灵。渐渐长大,他们竟考上同一所高中,读同一所大学,学同一门选修课,灵儿比恕儿高一年级,但常常不可避免地见面,他们感觉到彼此之间有种很奇妙的东西牵系着,后来他们知道,那种东西叫作孽缘。而在这近十年的接触中,他们也对彼此了解了许多,那种敌对的情绪不知何时消失了,而化作另一类感情,像兄妹、像姐弟、像分手的怨侣、像初恋的情人……

  恕儿也迷惑着,也许他们本该是对很好的朋友,或者是搭档,上学的时候他们就很有默契,想法一致,可是他们从来不肯和对方合作。他们志趣相投,又有共同理想,性格相近,甚至情感也同样地脆弱,可是,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无话可说了,之间好像隔着一面无形的墙,看不见、击不破,也打不倒。

  就这样擦身而过,他们都不由地停了一下,她回过头看他,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她失落地转回,当他回头看她时,她已经独自向前走去。他们总是可以相遇,却总是会错过。

  她加快了脚步,好像想逃离某种生活,逃出某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她早就累了,她早把自己的心灵向外界关闭了,偶尔开一扇小窗向外张望,那个繁花世界却让她眼晕,让她恐惧、让她疑惑、让她不安,她不能也不愿、不敢走近别人的世界,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和花语。她为自己划下一个圈子,不让别人进入,自己也不肯出来。

  恕儿和米拉见面,说不到三句话又大吵起来,最后恕儿又和从前一样,气冲冲地离开了。

  “疯女人!我以后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坏小子,我恨你,你给我滚!”

  恕儿走在街上,心事重重,他的生活一直被某种东西压抑着,他走不出那种氛围,就像飘在海洋里的一页孤舟,没有航标,一味地飘摇,找不到哪里才是港湾。

  一不小心,他与迎面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抬头看见了康琦,他还和以前一样,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依旧那么动人。

  “怎么了?小东西!”他喜欢这样称谓他。

  “女人真是个麻烦的东西。”恕儿垂下头说了句。

  “所以我宁愿喜欢男人。”康琦的声音沙哑,却有种让人抵挡不住的诱惑力。

  “我也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说,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二人又来到了康琦的住处,康琦去了厅里,恕儿四下看了看,他看到桌子上那几页漫画,拿起来,他很吃惊,这漫画里的情节这样熟悉,好像多少年前的一个晚上……这样的情节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仅仅是巧合?他看得入了神。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撼的音乐,很动感,很发泄。

  “适应这样的节奏吗?”他问。

  “只要你喜欢就好。”恕儿眼光柔情似水,掩不住的堕落。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恕儿。”康琦认真地看着他。

  恕儿的眼里多了一抹惊慌,康琦的脸渐渐向他贴近,恕儿眨了眨眼睛,低垂下眼帘,紧紧闭上眼睛,他的睫毛那么密、那么长、那么黑,而且卷曲着,像女孩子一样动人心弦,康琦的唇瓣贴在恕儿的唇上……

  只是蜻蜓点水,恕儿立即下意识地闪开了,紧张地呼吸、急促的心跳,好像刚从恶梦里惊醒一般。

  康琦笑了,嘴角习惯性地浮现出那一丝残酷异常的浅笑。

  “你的唇好软。”他说,眼波里流动着一种挑逗和戏弄。

  “你的唇好冷!”恕儿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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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特康琦

  只是蜻蜓点水,恕儿立即下意识地闪开了,紧张地呼吸、急促的心跳,好像刚从恶梦里惊醒一般。

  康琦笑了,嘴角习惯性地浮现出那一丝残酷异常的浅笑。

  “你的唇好软。”他说,眼波里流动着一种挑逗和戏弄。

  “你的唇好冷!”恕儿却说。

  晚上,花语和灵儿坐在厅里各怀心事,灵儿是忧郁的,花语是幸福的,她的脸上呈现出甜蜜的笑。

  门铃响了,花语想的人来了,灵儿知道,但她还是去开门了。

  康琦果然站在门外。

  灵儿看着他,面无表情,“你是来找我还是找花语的?”

  康琦觉得她很有意思,“这有什么关系吗,灵儿阿姨?”

  “如果找我,请进。如果找花语,对不起了!”

  “那我只好说是找你的,进去再说了。”康琦说着迅速溜进来,灵儿瞪着他,又看了看花语。

  康琦笑道,“别这样了,灵儿。”

  “不要这样叫我!只有花语可以这样叫!”灵儿却不客气地说。

  “哎!你这丫头!”康琦想发作又不便发作。

  “你好几天没来,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灵儿问。

  “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啊!”

  “我不管,你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我对别人可没这么客气,看在你是花语的朋友,我仁至义尽了!”

  “该拍照了!”

  “不拍了!”康琦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哎——康琦!”灵儿立即追出去。

  花语看着他们俩奔出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灵儿啊灵儿,你总不能不让我恋爱吧!我不是你一个人的。”

  灵儿追上康琦,拦着他,“你不能走!”

  “干什么,满大街地追男人,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俩怎么回事呢!”康琦说。

  “我不管,我不认识他们。”她挡在他面前,“你凭什么说走就走?你答应过做我的模特,答应人家的事就要覆行,不然就不要答应,为什么你们都是不负责任的人?”灵儿忽然间变和激动起来,让康琦很诧讶。

  “我怎么你了?你说我不负责任。”康琦小声地说。

  灵儿气和差点儿哭出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康琦看她这么脆弱,也有点不知所措,“哎!你不是吧!别哭啊!我最怕女孩子哭,天啊!折磨死我了!”

  灵儿越说越哭,也不管是在哪里,也不管面前这个讨厌鬼是谁。

  “好了好了,水龙头,女人的眼泪真是种灾难。”康琦终于投降了,“我跟你回去行了吧!”

  半夜,灵儿给康琦拍完照,灵儿和花语一起送康琦出门,灵儿看看他们俩,悄悄地进去了。

  “我发现灵儿漫画的风格有点熟悉。”康琦说。

  “是吗?原来你对漫画也有点研究。”

  “懂一点点,几个月前我拾到过几页漫画,是由几个很动人的情节构成的……”

  “那一定是灵儿的,她在几个月前丢了几页,还很伤心呢!”

  “那有时间我带给她。

  “太好了,本来那是她要给我惊喜的,现在我们要给她惊喜了!”

  “你对她还真是关心。”

  “我们的关心是相互的。”

  “你们俩感情好得跟情人似的。”

  “说什么呢?你把我们当同性恋了?”

  “你不像,不过她很像。不说那丫头了,真头疼!”

  “还有让你头疼的人吗?你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让你头疼了?”

  “我才没那精力。”

  “就知道你没那么关注我。”

  “谁说的!”花语脱口而出。

  康琦狡黠的眼睛看着花语,花语知道上当了,转过身去。

  康琦偷偷看了她一眼,手指动了动,轻轻抚在她肩上,她的眼睛里藏着喜悦,没有拒绝。

  此刻的风儿最温柔。

  灵儿看看表,十二点了。

  晚上,音音和郎峥一起回家来,恕儿正在熨烫衣服,音音看看房间也被收拾得十分整洁。

  音音开心地笑着,“恕儿你太棒了,比我打扫得还干净,不过以后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做好了,你可不是到这里来当佣人的啊!这里是你的家。”

  郎峥摘下衣架上一件外衣给恕儿,“顺便帮我把这件也烫了。”

  “哦!”恕儿接过来,“还有别的吗?”

  “你自己找找吧!”郎峥说着去书房了。

  恕儿看衣架上的其它衣服,音音立即说,“恕儿,那些衣服交给我了,你不用管了。”

  这时书房里的郎峥大声问,“恕儿,我的设计稿呢?你放到哪里去了?”

  “在电脑桌下面第二个抽屉里。”

  音音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书房以后就让他自己收拾好了,找不到东西又怪你了。”

  郎峥又问,“抽屉的钥匙呢?”

  “在……”恕儿还没回答。

  “好了,找到了,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恕儿听了有点委屈,心不在焉地熨着衣服。

  音音看看他,上楼去了。

  郎峥安静下来,打开电脑。

  音音一边为他揉着肩膀,一边劝着,“郎峥,你别把恕儿像佣人一样使唤,还呼来喝去的。”

  “我哪有啊!”

  “你是无心的,我知道,可恕儿并不知道啊!”

  “好了,以后对他好一点,他才来几天,你就站在他那边了。”

  “看你,跟孩子似的!”音音笑了。

  “爱霓”。

  康侨和郎峥在办公室。

  艾奴进来后,偷偷瞟了一眼郎峥,“康总,这是服装大赛的部分模特相片。”

  康侨接过来。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艾奴说。

  “等一下,你还没有看过吧!我们一起挑选。”康侨说。

  郎峥拿出几张相片,从中落下一张在桌子上,康侨、艾奴都怔了,因为那张正是康琦,他们一起伸过手拾,艾奴的手缩回来,立即笑道,“康总也看好这一张?”

  郎峥说,“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

  艾奴看着他,她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去法国一个多月了。”康侨说,有些气恼。

  艾奴隐隐有些担忧,目光闪烁不定。

  晚上,康琦一个人无聊地听着音乐,门铃响了。

  “这么晚谁会找我?”康琦边说边去开门。门外竟是那个自闭症女孩。

  “肖灵?进来,突然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第一次来我家吧!对了,我也有事要找你,你的漫画……”

  灵儿进来,只是低着头,脸上写满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