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郎峥看看他,看来是真的伤了自尊了,于是说,“其实你也有像他的地方。”

  “我才不稀罕!”康琦倔强地说。

  郎峥笑了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康琦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过去问,“峥哥,你说我哪里像他?”

  “都是男人啊!”郎峥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回答。

  “去你的!耍我!”康琦大叫道,走出房间。

  灵儿一边听音乐一边趴在地板上画漫画,厅里的桌子上、地板上、沙发上到处都是她的画,借着幽幽的灯光,倒是别有一番情境,所有的故事连在一起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花语一进门差点儿踩到一张,“哇!灵儿,你搞什么?怎么趴在地板上?快起来,别着凉了!”

  “别吵!”灵儿继续画着,“结局就快画完了!”她的右手在画纸上飞速地旋转着,那只粉白色的护腕却永远是干净的。

  花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我身边都是怪人呢?天啊!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变成神经质了?”

  “花语花语,快过来看,画好了!”灵儿爬起来,一脸的喜悦,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眼光里才呈现出一丝神彩。

  花语和她坐在一起,灵儿果然很有画画天份,她的每个构想都那么出人意料,花语不得不佩服。

  “太漂亮了!”花语惊叹道。

  “你喜欢就行了。”灵儿站起来开始收拾满厅的漫画,一边收一边数着,“这是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哪里去了?”

  “我帮你找!”花语和她一起找,“灵儿,今天我又遇上那个讨厌鬼了。”

  灵儿怔了一下,停下来,“你说那个在云帆哥哥婚礼上遇见的男孩?”

  “就是他,你的记忆真好!他呀!整个一个神经病!”

  灵儿看着她神采奕奕地说着那个男孩,她的眼睛又没了神彩,她在害怕,怕身边最重要的人有一天会被人抢走。

  “对了,灵儿,听说‘爱霓’服装集团要搞一场大的服装大赛,你去参加吧!你设计的人物造型和服装都那么另类,说不定一举夺魁呢!”

  “我没学过一天设计,只是喜欢画画而已,算了吧!”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才行,而且今年的大赛要求不那么严格,正好是个机会,明天我替你报名,你要有所准备啊!”

  “要设计服装也要有自己的模特啊!”

  “大街上不是那么多帅哥靓女吗?我花语也算美女吧!”

  “那你做我的模特。”

  “啊?我开玩笑的,我的身高也不够啊!而且也不会走模特步,我们再找找更合适的吧!不过无论怎样,这次大赛你都要参加的!”花语的口吻不容置否。

  灵儿似在犹豫。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洗澡,对了,有电话先替我接一下。”花语说着向浴室走去。

  灵儿拿起自己的画一张张地看着,突然花语的电话响了,她刚想叫她,想起花语说可以替她接,她拿起来。

  “喂?你好!”

  “喂?”电话另一端是康琦,“你——你不是花语!”他立即辩认出来。

  “我是花语的朋友,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灵儿说。

  “那——我们聊会吧!”康琦竟说。

  “我……”

  “你的声音很特别啊!你多大啊?”

  灵儿想想,“我——三十七了,已经是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母亲了。”

  “哦,那可以做我的阿姨了!”康琦的声音里有忍不住的笑。

  灵儿小声说了句,“神经病!”刚想挂电话。

  “哎!阿姨,你要挂电话呀!”康琦立即说,“这就生气啦!”

  花语从里面出来,看看灵儿无奈的表情,接过电话,“喂?”

  “花语,是我啊!”康琦又道,“刚才那位阿姨是谁啊?”

  “什么阿姨?是我的好朋友。哎!你还真有本事,连我的电话都搞到手了。”

  “这算什么?下次把你住处的地址也搞到!”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炫耀你多有本事的啊?”

  “是啊!”

  “无聊!”花语挂了电话。

  晚上,郎峥和生意上的朋友从酒店里出来,一个中年酒鬼跌跌撞撞地差点把郎峥撞倒,他自己也一个趔趄。

  “你怎么样了?”郎峥扶着那个酒鬼。

  “走开!”酒鬼毫不领情地推开他。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停在那里。

  “郎峥,怎么了?快走啊!”朋友催他。

  郎峥赶紧和他们走了,有点局促不安。

  郎峥来到郎恕工作的酒巴里,白天里,里面人特别少,很清静。

  郎峥看见对面过来的服务人员,询问:“这里有一个眼睛很大、长得有点苍白的男孩子是吗?”“他叫什么名字?”

  “先生您说的是郎恕吧!他今天是下午班。应该快来了,您等一下吧!”

  “谢谢!”

  郎峥转身要离开,却看见郎恕已经站在不远处的门口,惊喜的眼神望着郎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他手中拎着一柄滴着雨水的伞,刚刚下过雨,他的精力集中在郎峥的身上,雨伞倒在地上。他刚想过来,郎峥却回避了他的目光,要从他身边走过去,郎恕想也没想拉住郎峥的手。

  “哥哥,你真的是哥哥!你来找我的是吗?”

  “你认错人了!”郎峥冷冷的表情、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语气,令郎恕感到心凉彻到谷底。

  郎恕颤声道,“哥哥,我是恕儿,你不认识我了吗?你离开家的时候,我才十一岁,你可能认不出我了,你仔细看看,我是绝不会认错哥哥的!你临走的那一百我的生日,你送我一支画笔,我还保留着……”

  “我不认识你,放开手!”

  “我和哥哥好不容易才见面,我不会放手的!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你从来没有忘记我,我知道的,你离开后一个人过得很辛苦,可是还坚持每个月都寄给我生活费的,你还是关心我的。上一次你来这里就认出我了对不对?哥哥,你是怎么了?你回头看看我啊……”

  郎峥甩开他的手,郎恕怔在那里,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眼睁睁地看着郎峥离开酒巴,没有再回头。

  郎峥下班,在楼下看到恕儿就站在那里,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就像小时候,学校门口等待哥哥把他接回家的那个恕儿一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他,郎峥无法去正视他的眼神,他怕自己会心软,他转身去了停车场,恕儿犹豫了一下,立即跟了上去,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跟在他身后,像小时候一样……兄弟两人都不禁回想起,那年,郎峥15岁,恕儿只有8岁,无论哥哥走到哪儿,恕儿都喜欢一直跟着他,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即使常被郎峥大声喝吼,他也不愿离开。

  郎峥上车,看到恕儿还站在那里,郎峥故意无视地开车离去,却忍不住从后车镜里看他,恕儿孤零零地站着,被抛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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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峥的身世

  郎峥上车,看到恕儿还站在那里,郎峥故意无视地开车离去,却忍不住从后车镜里看他,恕儿孤零零地站着,被抛得越来越远。

  次日早,雾气很重,音音拉开窗帘,模糊地看到楼下那个男孩的身影,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苍白忧郁的男孩这两天一直在楼下徘徊。

  郎峥从家里出来,看到恕儿坐在附近的台阶上,不知等了多久,郎峥想说什么,想对他大声吼,让他走,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对他生气,恕儿看到他出来,立即站起来,但郎峥没有理他,开车上班去了。

  晚上,音音一边打着电话已走到家,“老公,我快到家了,今晚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一会儿做给你,你要早点回来啊!对了,要下雨了,你有伞吗?”

  音音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的陌生男孩,恕儿看看她,有些羞涩的眼光迅速躲开了。音音打开门进去了。

  郎峥开车回来,远远看到恕儿又等在他的家门前,郎峥停下车,叹息,有些不耐烦。

  恕儿来到他的车旁边,他的坚持还能坚持多久?他的冷酷还能冷酷多久?

  郎峥下车看着恕儿:“我真服了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恕儿脆弱地叫了一声:“哥哥……”

  郎峥却无情地打断他的话:“不要叫我哥哥!你听好了!我现在的生活不想被过去的事所打扰,你明白吗?你也只属于我过去生活的一部分!是我想要努力遗忘的痛苦过去的一部分!”

  恕儿眼中立即充满了泪水,随着郎峥那句“你也只属于我过去生活的一部分!是我想要努力遗忘的痛苦过去的一部分!”他的泪水布满脸庞,十年来所有的期盼和希望都被击碎,一点争取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了。

  下雨了,在厨房里忙碌完的音音,向楼下望,看看郎峥回来了没有。看到郎峥与那个一直徘徊在他们家门前的男孩子,眼中充满了疑惑,直觉得告诉她,这个男孩与郎峥有关。

  郎峥重重关上门,恕儿站在那里,闭上双眼,雨越下越大。即使早知道是这样,还是会很伤心,很伤心。

  郎峥上楼,音音看出他的心事,她什么也没有问,郎峥的心事和秘密何止这些,可是他从来不肯讲出来,即使在他心中,她是最重要的人。

  郎峥不知不觉地来到窗前,看着恕儿在雨中站着,他很不安,他转身向楼下走,伞都没有拿。

  音音拿起雨伞,追到门口,停下脚步,却没有叫他。

  恕儿已经离开,郎峥看四周,恕儿并没走远。

  雨还在下,郎恕一个人走在街上,单薄的身子被雨浇着,昏昏沉沉,心灵受到重创,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哥哥是他一直支撑着生命的动力,现在他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打得支离破碎。

  周围攒动的人群,天空淋漓的雨,冷冷的空气,他浑然不觉。

  走向街道,车辆穿梭,溅起大片雨水浇在他单薄的身上。一辆车从街那边行驶而来,速度飞快,刺耳的鸣笛声、刹车声,他仍慢慢地穿越街道,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思,他遗忘了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他没有躲,甚至没有眨眼……

  “恕儿!”

  郎恕突然被拉到街边,郎峥用力摇晃着郎恕的肩膀,恨不能立即使他清醒,“郎恕你疯了吗?知不知道这很危险?你振作一点儿!为什么这么不懂珍惜自己,你长大了,要学会保护自己,哥哥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郎恕没有任何反应,迷惘的目光,泪光闪动,郎峥停了下来,怜惜地看着他。

  郎峥怕郎恕再出事,一直送他到家,两人的衣服都湿了。

  郎峥看看这里,“你住在这里?换换衣服,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不要再胡思乱想,我该走了。”

  “哥哥别走……”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胸脯因激动而起伏着。。

  郎峥走到门口,可是并没有回头。

  郎恕望着那背影,“你回头看看我,我是你从小最疼爱的弟弟,我知道哥哥从未改变,从未忘记恕儿,刚才在街上你拉住我的时候,本能地喊出恕儿的名字,从小你就喜欢这样叫我……”

  郎峥正要开门离开,郎恕突然冲过去,背靠在门上,乞求的眼神看着郎峥,“哥,你别走!”郎峥用力推开他,恕儿摔倒在地板上,身子撞在旁边的茶几上,茶几上的东西因撞击滑落下来,一把水果刀掉在恕儿面前,眼看着郎峥要离开,郎恕突然将水果刀握在左手。

  “哥哥!”

  转身要走的郎峥感觉到不对,突然回头看着恕儿。

  郎恕站起来,绝望的目光望着郎峥,左手里的刀迅速划向右手光洁的手腕,一刀划下去,任鲜红的血液喷涌,溅在他白色的外衣上,醒目、炫目、刺目……

  郎峥送郎恕来到医院已经是夜里。

  医生出来看看郎峥,“请问你是病人人家属吗?病人需要输血。”

  郎峥只说,“他是B型血,可我不是……但是请你们一定要救他!他是我弟弟!”

  郎峥心事重重地往家走,近日来的事情令他疲惫不堪,马上就要到家里的楼下,却发现前面有个人正在等着他,那天酒店前的中年酒鬼。

  郎峥一时有些失措,沉静的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他想躲开,却无处逃避。

  酒鬼向他走来,眯着眼睛似乎永远醉着。这个眼神,对郎峥来说太熟悉了,也太不想再看见了。可是他又出现了……

  “你想干什么?”郎峥问。

  “你现在风光了,十年没见,我还以为你饿死在外面了,想不到发展得这么好,人模人样的,有你老爸年轻时的风采啊!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一句话不说就离家出走。”酒鬼一步步逼近他说。

  “你还关心我去哪里吗?不离开那个家,我可能早被你打死了,在哪里都会比在你身边好一些吧!”郎峥冷漠的眼神跟酒鬼似乎有点相像,他真想立即离开这里,他不想见郎恕,更不想见这个男人。

  “你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儿,就知道和我作对!”

  “你也以前一个样儿——酒鬼!”郎峥恨恨地说。

  郎陌又向他扬起巴掌,但郎峥接住他的手,“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你打骂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