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七夕·眷仙

  回到储秀宫的艾笪,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鸟,匆匆和衣而睡,大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可是那些可怕的景象仍旧在脑海中飘荡着,在她稍稍要放松一口气时,这些扭曲的画面又会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再度窜出来,无声无息,如同噩梦般,反复地折磨着艾笪。

  就在她辗转反侧的同时,她看到了那片银杏叶,枯败的银杏叶,多么可怕致命的疏忽,终于,她不再害怕那些死亡的阴影,而是颓败地仰躺在床上,仔细地思考着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地回想着,推测着,于是,只剩下两种结果。

  留宿一个月的日子算算也差不多要到了,都已经是八月中旬,明天就是七夕,是秀女们进宫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盛会。

  宫里忙忙碌碌,好不热闹,到处都张灯结彩,好多新奇的玩意儿,都能引起大家一番热烈的讨论。

  七夕别称“星期”。王勃的《七夕赋》“伫灵匹于星期,眷神姿于月夕”把星期与月夕相提并论,点出了一年四季中与亲情、与爱情相关的最美好、也最凄楚动人的两个夜晚。大约正因如此吧,后人便把男女成婚的吉日良辰叫作“星期”。

  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小萱也听过一些关于七夕的事情,在淑玉天真的期盼下,小萱就在平时给淑玉讲故事的地方,给她讲起了与众不同的故事。

  七夕,原名为乞巧节。七夕乞巧,这个节日起源于汉代,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有“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的记载,这便是我们于古代文献中所见到的最早的关于乞巧的记载。

  七夕还有很多别称:

  双七:此日月、日皆为七,故称,也称重七。

  香日:俗传七夕牛女相会,织女要梳妆打扮、涂脂抹粉,以至满天飘香,故称。

  星期:牛郎织女二星所在的方位特别,一年才能一相遇,故称这一日为星期。

  巧夕:因七夕有乞巧的风俗,故称。

  女节:七夕节以少女拜仙及乞巧、赛巧等为主要节俗活动,故称女节,亦称女儿节、少女节。兰夜:农历七月古称“兰月”,故七夕又称“兰夜”。

  小儿节:因为乞巧、乞文等俗多由少女、童子为之,故称。

  穿针节:因为这天有穿针的习俗,故称。

  当然七夕这天的活动也是特别多的,最常做的要数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种生求子、供奉“磨喝乐”、拜织女、拜魁星、晒书—晒衣、为牛庆生、吃巧果。

  最后最重要的还是牛郎织女那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在小萱宜古宜今绘声绘色的讲述下,淑玉那幼小的心灵也开始天真的期盼起来,但凡六界,都有感情,最能让人感动,引起共鸣的就是爱情,因为它既离我们很近,又离我们很远,最让我们心向往之,又让我们感同身受。

  说着说着,小萱也变得迷茫起来,不知不觉竟唱起了歌谣:“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盖;七月七日摘下来,姐姐妹妹照影来。又像花,又像菜,看谁心灵手儿快”

  明天七夕,他的身边应该有很多美丽的女人,大概不会有我的位置了。

  小萱抬头看天,思绪万千。

  终于到了七夕,大家都难得的开心,今日安排的活动更是满满的,有趣极了。还有数不尽的美味小吃,最多的要数巧果,你以为它是果子吗?其实不是,巧果又名“乞巧果子”,款式极多。主要的材料是油面糖蜜。巧果的做法是:先将白糖放在锅中熔为糖浆,然后和入面粉、芝麻,拌匀后摊在案上捍薄,晾凉后用刀切为长方块,罪尤折为梭形面巧胚,入油炸至金黄即成。手巧的女子,还会捏塑出各种与七夕传说有关的花样。此外,乞巧时用的瓜果也可多种变化。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称为“花瓜”。

  今天的小萱,无疑是落寞的,跟大家问好之后,就去晒书了。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书也晒得很温暖,小萱坐在书堆里,看着身边忙忙碌碌走过的人,都喜气洋洋的,他们都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小萱,就匆匆跑开了,小萱仿佛静止了,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过去种种,镜花水月,再也无法得见;今日种种,无言对白,惟有一句祝福。

  或许再度的穿越就是个错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那种无形的界线,世事总会往它自己的道路上行径,他们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夕阳西下,月兔东升,小萱收拾好了书籍,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储秀宫,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些殿院是如何的歌舞欢天,烟花灿烂。

  今夜的储秀宫,孤寂无人,难得的安静,小萱就是喜欢这样的安静。

  白孔雀温顺的在树下休息,小萱走到它边上,倚树而坐,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小萱醒了,旋即便惊不能语,身边的白孔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俊逸若仙的陌生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长发用一根白缎带在背后简单的扎了一下,五官俊朗柔和,肤色纯白没有杂质,是神仙么,不是在做梦吧。

  小萱怀疑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像,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今天七夕,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寂寞吗?”白衣男子认真地看着小萱。

  “这是梦境吗?”小萱不回反问。

  “人生就是一场最大的梦境,只是凡人不知,而有些事情太过美好玄虚,反而被称之为梦,当你愿意清醒时,它就是真实的,当你不愿意清醒时,它就是梦幻的。”白衣男子似答又不似答。

  小萱却听懂了:“我愿意相信这世间的一切真实,无论是否是梦境,我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衣男子笑了,淡淡的,如星星般的目光似乎闪耀了一下。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凡,是掌管流星雨的使者。”

  小萱心下豁然开朗,就是他操纵流星雨,自己才有机会再度穿越回三百多年前。

  “谢谢你。”小萱看着他真诚的笑了,“神仙也过七夕吗?”

  “也许吧,只是我很好奇,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愿望吗?七夕的愿望?”白凡注视着小萱,等待她说的每一句话。

  小萱无奈的笑了一下,想了一下,随口说道:“我想看,牛郎织女,因为我看不到,所以一个人坐在这里很难过啊。”

  “你就想看牛郎织女,这么简单。”

  “对啊,我很想看看牛郎织女,听说织女是个美丽聪慧、心灵手巧的女人,是很多凡间女子心中向往的完美的女人。”小萱看着天空,遥不可及的天空中两颗隔海相望的星星尤其耀眼,牛郎织女就要相会了么。

  “想看牛郎织女,就跟我来。”白凡微笑的看着小萱,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萱看着他,会心一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借着白凡的手力,小萱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身着的华丽宫装也变成了那件舒适飘逸的广袖白纱裙。

  “嗯?真是很神奇。”小萱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然后,我们要怎么去看牛郎织女呢?”

  “飞上去,飞到银河边上。”

  “飞,飞上去?”

  小萱想要听到更明白的答案,今晚的这一切,太神奇了。

  白凡紧了紧握着小萱的手,转身挥袖,瞬间已在万里高空之间。

  “这太刺激了,我真的在飞,我飞了,我飞了!”小萱俯身看下面,人世间的一切忽然变得渺小起来,什么都再也看不到,一切到最后都只化成了一个点,那就是曾经存在过的依据。

  一转眼,小萱已然立在银河之畔。

  眼前所见的盛况,又怎么能是凡间的有形之物所能比拟的。

  一条又长又宽的河流流淌在小萱脚边,河水很清澈,在月色的照射下,微微泛着银光,无数只羽毛艳丽的喜鹊飞聚在一起,传说鹊桥是鸟神受牛郎织女的真挚情感而感动派来的喜鹊搭成的桥。

  周围白云缭绕,若隐若现,渺渺仙境,淡然鹅黄的明月悬在天际,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明媚动人的画卷。

  此时鹊桥中间牛郎织女已经走到了一起,小萱,看到一个非常朴实英俊的男子,想必就是牛郎。

  还有一个美丽大方的温婉女子,身着七彩霓裳羽衣,浑然天成的仙衣,完全没有缝制的痕迹,天衣无缝,果然不假。

  女子眼中噙满泪水,楚楚动人,一年只有一次才能见到心爱的人,怎么能不感伤。

  相对无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不如相拥,就在他们相拥的那一刹那,从鹊桥中间飞出了无数只彩蝶,围绕着他们,他们的身影被倒映在了月亮上,只有经历过真正爱情的人才能倒映出这样饱含真情的影子。

  此时,天地间都在注视着他们两个的爱情,都在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这一刻他们只羡鸳鸯不羡仙。

  流光飞舞。

  “原来,这就是牛郎织女。”小萱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白凡走进小萱:“怎么了,和你想的不一样吗?”

  “不是,只是有些伤感,不是所有人过七夕都会开心的,有情人自然希望美满,可是形单影只的人更多,还有那些生离死别的人,即使是七夕的神话牛郎织女,也是一种很悲的爱情。”小萱看着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白凡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她坐到了一边的石块上,陪着她静坐。

  天空中悬挂着无数的星星,闪闪发光,就好像在空中悬灯万盏一样,只要小萱轻轻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一颗星星。

  小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顶上是这么的辉煌美丽,只是看着明月上牛郎织女的影子发呆。

  白凡伸手摘了一颗星星送给小萱。

  “这是什么?”小萱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圆球形的物体,眨巴眨巴眼睛。

  “这是星星,你不是最喜欢看星星的吗?”

  “这是星星?圆形的?”小萱一直都以为星星真的是星形的,没想到,竟然是圆形的。

  从白凡手里接过星星,小萱习惯性的抬头看天,面对满天星,小萱沉醉了,心怀感慨的人更容易被美丽的感染,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小萱感到很迷醉。

  此刻凡间已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因为织女哭了,喜极而泣。

  忽然间,小萱坐的地方变成了一朵大大的白云,载着小萱和白凡飘荡了起来,在无数颗星星中间,自由穿行,风把小萱的衣袂吹得飘飘摇摇,被一同吹起来的还有小萱乌黑的长发。

  但愿今晚不要过去,时间能停止,让这充满爱的一幕永远定格住。

  其实小萱很羡慕牛郎织女,虽然离多聚少,但是,他们有永恒不变的真爱,今晚,小萱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是神仙,可以有生生世世继续相爱。

  夜很深了,小萱吹着轻风,又睡着了。

  她累了,是的,爱一个人很辛苦,爱一个永远没有回报的人更加痛苦。

  白凡扶着小萱,看着她,胸中的千言万语都只化成了一句话:“种萱,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小萱睡的很安详,手里捧着依旧闪闪发光的星星。

  这一切,都不是小萱的梦境,而是真真正正的真实。

  只是,小萱都不知道。

  等她再度苏醒的时候,就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白凡扶着小萱,飘荡在天边,但愿时间等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星光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