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 他不记得你了

  男人的头一直是低垂着的,让人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金色的头发下高挺的鼻子,他的脸近乎和黎沁诗的平行,良久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直升机飞在城市的上空,远远的透着飞机玻璃,来悦看到了医院闪耀着的前面巨大的文字,翔凤医院总部,翔凤的生意一直很大,这些来悦是知道的,可是亲眼看到这种景象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来悦透着窗户看了看下面,天台上密密麻麻的黑影,占了天台的大半部分,直升机是要停在另一方的空地上,那里离门口最近。

  直升机在医院的天台上一停下,男人就迅速着黎沁诗跑下去,速度仿佛在一瞬间,等来悦她们下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沧桑的身影,随着金发男子快速的跑下楼。

  皇甫莎和乐正曼也快速跟上,来悦反应过来也快速跑上,那一刻,皇甫莎拉着来悦的手。

  手术室门前,来悦第一次看清了跟着金发男子跑下楼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细微的皱纹,狭长的眼眸和黎沁诗的非常像,直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韵味,不难想象,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极帅气的男子,黑色大衣披在他身上更加显得稳重、精练。

  他坐在一侧的椅子上,皇甫莎、乐正曼和她坐在另一方,金发男人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不停的来回走动。

  “Caspar,坐下来,相信他会没事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和来悦想的一样,是低沉而稳重的男声。

  金发男子看了黎展一眼,无奈的做到他身边,他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很轻微的声音,然后黎展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凝重,又恢复到了刚才。

  那时,来悦正看着手术室的门,乐正曼正靠在皇甫莎的肩上,已经有了些微睡意,皇甫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个男人,淡然,她也看到了他们直接细微的交流和黎展一闪而过的浓浓担忧。

  在学校的那些枪声似乎把来悦吓坏了,她久久恢复不到之前平和的状态,眼睛虽然看着手术室,却不时的显的空洞,她的心思不知道转到了哪,只是感觉还是有枪声在她耳边响起,一直不断的响着。

  黎展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难为你们了,只是现在你们还不能走,外面远比这里危险”。他的话似乎有别的意味,来悦还来不及想,就听见皇甫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黎伯伯,诗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远没有其他人的平和。

  黎展打断她的话:“她很好,她会没事的”。

  “哦”听着黎展的保证,皇甫莎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低下头看到和乐正曼紧握着的手,嘴边泛着淡淡笑意,她有点累了,正在皇甫莎的肩上睡着,呼吸还不是很平稳,皇甫莎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让她靠着。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的让人以为那扇白色的门再也不会打开,皇甫莎已经有了些微的睡意,黎展用手撑着额头,靠在椅子的一边,金发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松动。

  “吱呀!”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轻微的睡意全都被打破。

  金发男子和黎展都立马起身看着推出来的病床,“医生,她怎么样了?”知道看着病床上的人离开自己的视线,金发男子才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

  “手术很成功,左手再经过一些复原锻炼应该能恢复到往常,她身体里还有一些毒素,打点滴就可以去除,你们也要做好点准备”,男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眶,尽量轻快的说道,但是最后一句还是让空气有些凝滞,微微抬头看着眼前霸气的男人,他知道如果救不好那个女孩,他很有可能面临炒鱿鱼的命运。

  黎展看了看周围的人,果然他们脸上都有些微的担忧,“那就好”,他欣慰的语气让他们的心都有了一点安定,黎展拍拍医生的肩膀,轻声道:“来”。

  “康复的可能有多少?”他的语气没有刚才的轻松,凝重而压抑。

  中年男人额角已经浮现出细密的汗珠,“60,~70,”。

  黎展眉头皱起,“只是左手小指的骨头断裂,对她的生活影响会多大?”

  “基本没什么影响,但是像饰品之类的东西,还是不要带的好,”医生颤颤抖抖的说完这句话,黎展就让他退下了。

  一转身,又恢复了刚才轻松的笑意,看到眼前斜倚在墙上的男子,有些不安,“Caspar,你怎么在这儿?”

  金发男子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管表现的很轻松还是无法隐藏掉那抹担忧,“对赛车和街舞,没什么影响吧!”

  他的眼中突然喷出怒红,由于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声音显的颤颤抖抖,“以后别想她会再碰那些东西,不可能”,说完便越过他朝前走去。

  “可是那是她喜欢的东西,”金发男子急忙转身朝着离去的背影吼道。

  男人勉强转过身,有明显的颤抖,伸出手指着他,“就算有多喜欢,我也会让她变的不喜欢,”狠狠的说完这句话离开。

  金发男子不怒反笑,“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发”。

  黎展回来的时候,皇甫莎,乐正曼和来悦正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均匀呼吸的人,她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经过一夜的抢救,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苍白的皮肤透明的仿佛要随着阳光一起飞逝,来悦眨眨眼睛,隔着玻璃镜专注的看着里面的人,深海蓝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洒在白色的床上,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随着呼吸微微颤抖。

  来悦只想到,现在的她,美的不像是凡人。

  皇甫莎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人儿,和乐正曼握着的手不禁又握紧了些。

  黎展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孩,声音柔和温暖,是一种父亲特有的语调,“你们先回去吧!我已经给你们向学校请假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诗,她……”皇甫莎还想问些什么,刚张口就又被黎展打断。

  “她没事,再休息几天就可以了”,黎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不再说话,看着玻璃墙中的那抹蓝色的影子。

  看着黎展专心看着玻璃墙,皇甫莎识相不再去问,和乐正曼、来悦离开。

  看着病床上的身影,他在玻璃窗前站着,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采尼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黎展就随着他离开了。

  金发男子从拐角处走过来,看着黎展离去的身影轻笑一声,“我猜猜,是什么,让你连女儿都不管了呢?”男子低语,用一手撑着头做沉思状。

  过了几秒后,男子微笑的看着玻璃窗里,眼神空洞而带着异样的愤恨,只听他喃喃道:“他不记得你了,你还那么相信他能为你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