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求婚?!

  现下姐姐和子墨那里生活无忧,夏言便把自己的余钱着人裁了最好的云锦华裳,打了时下流行的百蝶穿花钗,让人送到楚谦的住处不提。

  朱明免费被人使唤了一遭,劳心劳力,费财费时,好不容易带回了麒麟,却吃力不讨好,惹得燕元朗龙颜大怒,这赔本生意自然令他十分郁结。到迷迭馆来,见九霄也走了,紫殊也不在了,更伤心他的金陵第一男娼馆后继无人。哀号着哀号着又要召集众美少年,却发现不见了夏言,原来夏言见势头不对早就脚底抹油开溜了,一路奔到了醉烟楼。

  冬至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路边的杨树上,枯叶早已落光。雪覆在客栈门口的大红灯笼上,落在行色匆匆的过客肩上,落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又被踩出深深浅浅的马蹄印。

  夏言静静地立在门口,不去惊扰抚琴的海棠。海棠依旧白衣胜雪,背对着她弹奏着《酒狂》。

  《酒狂》,阮藉所作也,藉叹道之不行,与时不合,故忘世虑于形骸之外,托兴于酗酒,以乐终身之志。

  不想海棠竟对狂人阮藉心向往之,原以为海棠这般飘逸出尘,世间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在乎呢。

  吐酒声数句海棠演奏地极为精妙,短而酣畅淋漓,弹奏完第六段“低低吐酒”,海棠一拂弦,收了手。夏言还沉浸在余韵中,问道:“怎兀地停下了?”

  海棠摇头:“纵是敬佩阮籍不拘礼法,活得恣意洒脱,海棠却终究只是一介俗人,为世间桎梏所困,奏不出‘托酒佯狂’的神韵。”

  如若海棠这样翩翩浊世佳公子都是一介俗人,夏言可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几人担的起雅士的名头。

  她胡乱地拨了两下弦,说道:“海棠,又到冬至了。”

  去年冬至,他们在锦官城,也是这般下着雪。回忆里皑皑白雪映着飞舞的三千青丝还一如昨日分明。

  不知不觉,明年的初夏,闹花魁的时候,十年之约便要满了,这是她和她的海棠最后一个冬至吧。

  明明十年间,海棠一直默默陪伴着,忽然间才发现,其实都是海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自己对海棠,却不甚了解。需要的时候他会在身边,他可以依赖,似乎这样对于自己就足够了。

  “海棠和我十年前见到的时候,没变化多少呢。”夏言感叹,岁月的流逝,似乎没有在这个男子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小言长大了好多。虽然……在我眼里始终还是个孩子。”海棠抿唇微笑。那笑容让夏言一瞬失神。

  唉,迷迭馆里万花丛中过,蓦然回首发现还是海棠最妖孽。

  “下一个十年,海棠要做些呢?”夏言托着腮,看着海棠,海棠无心地拨弄一下琴弦,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想知道的话,海棠再与你签下毕生之约如何?”

  夏言吃惊:“哎~~?十年之约你已经吃了大亏了,还要写卖身契?!”

  海棠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眼角浮现一丝狡黠:“当然不可能便宜了你去,让我写卖身契的代价你也得用一生才还得清。”

  夏言咽了下口水,忽然觉得果然不够了解海棠,以前从未见他有如此气场。海棠离的很近,彼此气息相闻,甚至可以感觉到海棠眨眼时,睫毛拂过自己的额头。

  夏言眨眼,再眨眼:“……虽然我是十年前那个得利的渔翁,也很想得到你那张卖身契,可是我还年轻,我不想一辈子给你作牛作马啊海……”

  那个“棠”字还未叫出口,夏言便噤了声,海棠在她的左耳吹了口气,道:“我说过让你一辈子作牛作马么?我的意思是,作我的妻。”

  夏言一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作我的妻作我的妻作我的妻”。

  耳畔海棠温热的吐息让她心跳加速,她推开海棠的头,“呵呵”干笑两声。

  “海棠你突然这么说我也……”

  “还有几个月,你可以好好想想。”海棠温和地笑着。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最方便吗?因为想结婚了所以想找一个人,而我离的最近,最方便是吗?”

  夏言拉着海棠一角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着,这么些年来,据她所知,海棠身边关系较近的女子除了自己,便是应瑶光。海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想,叹了一声,搂过她。

  “所以说你还是孩子,怎么这么想。也怪我唐突了。你道我话说的突然,可知我等了多少年才等你长到十七?”

  夏言的头发有一股幽兰的气息,海棠抚摸着她的长发,在指尖绕了一个圈。

  “你以为我最早见到你是在你八岁的时候?实际上更早,更早,早到你都不记得了。”

  海棠怀中的夏言一僵,不确定地问:“我……以前见过海棠?”

  海棠点了点头,夏言想起自家爹爹说过海棠长的很像一位故人,便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想不起来。

  “那又……如何,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就要小言自己想了。”海棠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君左使来信,夏老爷的腿上已经医好,他们已经在归来的路上,夏老爷准备在无锡开办书院,过些日子,待他们到无锡了,我们去为他们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