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冷苡苒:自白,回忆。

  我原本以为在他身边是对我自己的一种折磨,可离开他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呼吸到的空气中都没有他的气味,连那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也没有,这让我感觉到失魂落魄。

  起先的一个月,我总是会梦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上都是冷汗,我总是不能从有他的梦魇中逃脱,总是梦见他一次次的对我的折磨。每当这时,我就会站到镜子旁,侧身看着背后的疤痕。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当然明白这个印记的涵义。他要我只属于他一个人,即使我对他无关紧要。他就是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可偏偏让我如此着迷。

  对于我死去的孩子,我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可是我没跟谁过多的表达过,我渴望他的关怀能让我减少难过,减少伤心,可是没有,我忘记他是一个残忍的男人,除了折磨我,他对我不再会有任何的感情。起初刚认识Dyson的时候,我是不信任他的,可后来慢慢的相处,我才发现他其实也是一个幽默风趣的男人,只是他对女人的滥情,让我常常会想到寒。

  四年来,煜没有一刻停止关心我的,还记得那天,他问我有没有特别喜欢,特别想要做的事情。我思索了好久,最后才说我想要学美术。结果第二天Dyson就给我带来了一名美术老师,Dyson告诉我,这是煜花重金才聘来的老师。这句话让我的心里感到愧疚,因为我想要学美术其实是有目的的,仔细想来,我连寒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我想用笔把记忆中他最温柔的那一刻画下来。并不是兴趣,我只是单单为了把他画出来。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努力的画着每一幅画。老师说我是有天赋的,我只是笑笑,我想,是因为寒吧,他才是驱使我努力画画的动力。

  两年后,我的画艺已然不错,煜的公司也已经在罗马站稳了脚跟,而他公司的名字,是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我一直明白煜对我的感情,就像我爱着寒那样的爱我,可是我们偏偏是同一种人,爱不到想要爱的人。就像陈小春中在歌中唱的那样,“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他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我自私的接受煜给我的一切,我亏欠他,可是我不想离开他,他是我苦难中的一棵浮木,他是唯一敢抵抗寒的男人。我常常想,如果5岁那年,我遇到的是他,或许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了吧。煜说,爱一个人,就是看着那个人平安的活下去,以她的幸福为幸福。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要我好好活下去,于是我开始拼命地笑,我想告诉所有人我很快乐,可是我的心里始终空荡荡的,我不知道所谓的快乐是什么,记忆中,只有寒对我一点点的温柔会让我快乐。

  每当想到他,我就会拿笔画着桔梗花,把背景画成黑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画上一株桔梗花,Dyson常取笑我,说我画的太诡异。可是我不敢画寒,我怕煜看到会伤心,我不想令他伤心,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我想他。黑夜代表他,而那株桔梗花在他心里最不起眼的位置生长着。煜说过,我像桔梗。寒也说过,他喜欢我身上淡淡的桔梗花香。他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桔梗,7岁那年,我跟着他在山上看到遍野的桔梗盛开,他说,传说,红桔梗是相爱的人用鲜血染成的,看过红色桔梗花的人,到来生都不会忘记前生所爱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这句话,我开始喜欢桔梗花,可是我见过的红桔梗实在少数,大部分都是淡紫色,给人一种忧郁的孤傲感。

  那次,无意间听到Dyson和煜的谈话,寒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在我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换。我心慌的打开网路搜索着,最终看到一张照片,那女人把手挎在他的胳膊上,动作亲昵,我当时感觉自己的血被什么吸干了,心脏一阵抽痛,我强迫自己看着那女人的照片,发现她真是好看,像雪儿一样纯洁,而不是像我这般充满血腥。我终于受不了了,关上网页,蹲在地上,我想哭,可是眼泪却掉不出来,我想是我太精疲力尽了吧。从那以后,我开始自动屏蔽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我觉得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再体会难过的滋味。

  时间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我是喜欢上了煜。我喜欢他对我的关心,喜欢他工作时的专注,喜欢他对我一些霸道的行为。当我确认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好久不曾在我脑海出现的寒又再次来干扰我,让我的心又开始绞痛,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段不堪的过往。我的心克制不住的开始疯狂想念他,好像我越喜欢煜,就越思念他,我固执任性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想用笔画下他的样子,可是我努力思索,所有关于他温柔的场景都有雪儿的参与,这让我没由来的抵触。笔尖抵在画纸上,不自知的,他冷傲的样子就这样在我的笔尖下游走。两天时间,总算把他画的完美,我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住这件事,当煜看到这幅画时,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直了一下,然后他还是佯装无谓的对我说,画的很好,印象中的尹末寒,就是这双眼睛。

  第二天,他就请人把这幅油画裱了起来,挂在我的床头,他开玩笑的说,像尹末寒这么阴沉的人,挂在房间里,最能辟邪了,没有小鬼敢靠近。我知道,他这是对我的宽容,令我更对他感到愧疚,而当Dyson看到我房间中的这幅画时,一向对我嬉笑的他,竟然愤怒了,他质问我为什么对待煜这么不公平,我无语,我知道他对我一切指责都是对的,我低头接受着,最后是煜冲进来把他拉走了,之后的几天,Dyson不愿意理我。后来是我生病了,他才关心的来看我。之后的这2年,我们三个人一直相安无事的生活着,我明白,这两个男人一直处于警戒状态,他们怕寒会突然出现,我也怕,但是我一直等待着。如果说他这么想要得到我,最起码,我不是可悲的交换物。

  终于,这天来了,当我确定我们的回国是因为他时,从未有过的恐惧扑向我,让我不敢面对这件事。但是煜的怀抱让我得到了安全感,我在他怀中轻泣着,感到脑袋好沉,昏昏的睡去,从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如果必定要有一伤,我甘愿回到寒的身边,即使多大的折磨,我也能承受。因为,离开他太痛苦,因为,我不能让煜再为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