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桤桤为什么

  魏迟是个不怕吃苦的人,但是他受不了生活没有格调。而如今,他跑到非洲生生待了三个月才回来,是什么逼得他只能以这种肉体折磨的方式发泄?

  顾桤桤渐渐习惯醒来之后在床上静静地躺上半个钟头再坐起来。这个时候她的情绪会拿捏得比较好,免得给彼此找不自在。

  昨天丁少楠回来得很晚,是他一个铁磁的父亲六十大寿,他们这些小辈都去祝寿,他自然是带着周雪灵前往。军委的人是个个海量,他回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身上带着美国烟和法国香水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接待他,所以佯装睡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丁少楠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夜宿醉的痕迹。

  顾桤桤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喝多是顾桤桤和周雪灵高考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最后一科考完一出考场,魏迟的父亲派了两辆车把他们直接拉到一个设备相当完善的疗养所。游泳健身K歌台球网球乒乓球应有尽有,但他们哪里顾得上理那些,只是要了整五箱啤酒在歌房里面撒丫子的疯。

  一共七个人,连泼带灌愣是把那些酒都给消灭掉了。那天没有一个没吐的,第二天起来一色的面容浮肿眼眶青黑,顾桤桤和周雪灵还算是最好的一个,因为丁少楠替她们挡了大半的酒,所以丁少楠基本上是最难受的一个。另外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就是魏迟,他一个人至少喝了十几瓶,那天大家实在是情绪很高,所以每个人都跟他干了很多杯。因为这事,魏伯伯知道了好一顿发火,疗养院长吓坏了,亲自跑来批评了当值的领班还有服务生,又给他们一人两瓶海王金樽,又是药补又是食补,折腾了好几天。他们一个个饭桌前苦着脸怨声载道的,搞得那个院长七上八下好不焦灼--这些做接待的谁不知道,大领导没架子是好侍候的,但他们的儿孙辈却会要人命。殊不知他们不过就是口头过过瘾,回头就扎进房里像模像样的码长城赌三张儿,哪里还记得那些。

  那个时候真是恣意妄为无法无天。

  “宋海牵头办了个画展,所得都捐给孤寡老人院,要不要去看看?”丁少楠一边扣着衬衫的领子一边问。

  “不了,今天不想出门。”

  “去看看,也许会看到什么你喜欢的名画。有喜欢的我买给你,要不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顾桤桤抬眼看他:“真的不要了,而且我去也不一定方便。”

  丁少楠顿一下:“没什么不方便的,到时候明星云集谁会注意你。”

  顾桤桤笑一下:“我知道。我不想去。”一字一顿说完,转身走出房间。

  丁少楠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暗沉,原来的顾桤桤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跟慈善和画展相关的场合的。

  顾桤桤知道丁少楠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她曾经度过什么样的日子,受过什么样的痛苦,遭到什么样的羞辱。

  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论角度讲,原来那个热衷于慈善和画展的顾桤桤处在人生最高的需求层次上--自我实现。

  那时的她觉得宣传和参与慈善就是她全部的生活和追求,因为丁少楠而爱上画画,所以更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带来幸福。

  也是那个时候,丁少楠在她的身边。

  可是当顾桤桤的世界被全盘掀翻,她一落到底,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保证不了的时候,他不在。

  她早不是那个一呼百应的顾桤桤,对于慈善,她能做的不过是脚踏实地的尽一份良心而已。

  如今,顾桤桤安然的为五斗米折腰,全天挂笑,没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