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5:落花为君

  五月中旬皇帝移驾畅春园,十三也随驾而去。宫里也静了许多,想想也不错

  ,既清闲又有工资拿。全当又是暑假,于是就例了一张日程表:卯时左右起床早

  煅炼半个时辰;练琴二个时辰;看书一个时辰;午时是休息时间;下午机动。趁

  十三不在这几个月好好学着,让十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原来做事三天热的人,到了大清改变了不少。大概实在闲得慌,从前读书工

  作就够累的了,那还有兴致做这些事。既然事已致此,就学学长今做个古代励志

  青年吧。古人向来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就信不这个邪,不过样样精通是

  不可能得了,做个样样粗通也不错。

  六月份康熙与往年一样,带着他宠爱的老婆儿子去了塞外。刚用好午饭,天

  空乌云密布,房里光线也陡然暗了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紧接着雷声阵阵,大

  雨倾盆而下。屋檐下早被雨水滴出小坑的地方注满水,还不时的翻起小水泡。暴

  雨持续了半个时辰,天又恢复了原样,屋里吹进阵阵凉风。人也倦意微浓,趴在

  书桌上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手臂好酸。伸了伸懒腰,一边揉着眼一边往外走。突

  听得一声严厉地声音:“成何体统。”

  吓得我打了个哆嗦,拍拍胸口侧身一看,四阿哥正黑着一张脸,坐在窗边盯

  着我。还不及细想他是何时进来的,忙请安:“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老十三不在,你就闲散成这样了?”四阿哥面色黯淡道。

  至从那日回宫,好久未曾与他见面。想着就来气,家里三四个女人还不够管

  吗?但规规矩矩低头回道:“回四爷的话,奴婢知道错了。”

  他转身叹了口气道:“罢了,管了你这次,也不知你又会生出什么夭蛾子来

  。”

  我松了口气,探问道:“四爷,怎没去塞外?”

  “弘晖身体不适,就请旨留下了。”四阿哥用手帕擦了擦汗,淡淡地答道。

  看着他湿透的后背,忙给他打扇。他回过身,盯着我道:“多忙些什么?可

  有想我?”

  心想我想你就是徒生悲伤,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尴尬地笑道:“奴婢其实挺

  忙得,又要练琴,又要练字,又要看书,所以……”

  “所以根本不会想起我。”四阿哥黑着脸,一手按着我的肩,一手抬起我的

  下额。见我不看他,加重了手的力道,疼得我的眼泪在眶里打转。苦脸道:“四

  爷想雨泪怎样?雨泪已领教过她人的妒忌,也尝过苦果。即使最笨也该长脑子了

  ,四爷不要再逼我了。”

  他轻轻地擦拭了我的泪珠,抱着我低声道:“我试过忘记,但还是做不到,

  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这里。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再不娶妻。”

  我的心一阵闪电似的收缩颤动,我到底该拿他怎么办?难道我真的可以接受

  这份感情吗?罢了,若是他真地说到做到,那我何不试?如果真的失之交臂,许

  会后悔一辈子。静静地靠着他,只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人越来越热,忙推

  开他。他见我没有反抗,欣喜的笑道:“你这丫头,敢情是条美女蛇,大热天身

  上凉凉的。”

  双颊明显升了温,羞怯地道:“奴婢怎就又成美女蛇了?是爷自己像火炉才

  是?”

  四阿哥点头笑道:“你我正好取长补短。”

  “四爷,你说什么呢?”四阿哥忽又收起笑容,失望地道:“还不能答应我

  ?”

  “奴婢可以答应四爷,但请四爷也答应奴婢几个请求?”

  四阿哥的眼眸一亮,急促地答道:“你说?”

  我细想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雨泪想在十三爷身边做到年满二十,以报十

  三爷知遇之恩。若是到时四爷确实未再娶,雨泪愿意服伺四爷。”

  四阿哥低头思索了片刻,郑重地道:“爷答应你,你可真是个难缠的主。”

  转尔淡笑道:“热死了,给我倒杯水来。”

  这才想起茶都未给他倒,或许他是真心的,要不然依他的个性,早就发威了

  。想着心里喜滋滋地,看来爱的力量真不可小觑。见他答应下来,我也不想思之

  过多,现代人还不是奉行先谈恋爱后结婚,不试又怎知深浅。在这年代,有点能

  耐没有不三妻四妾的,无可奈何随波逐流,见多了慢慢地也看开了点,造化弄人

  啊!

  我忙拿出冰镇的西瓜,用自制的过漏器炸了汁,再加上几块冰块,端到他的

  面前。他看着这红红的不明液体,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我假装不快道:“爷倒底喝不喝?这可是我自格出银子买得,你不要我自己

  喝了。”

  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子迟疑了片刻道:“就是毒药,今儿也得

  喝下去。”

  一口气灌了下去,把我给心疼的,早知这样给他一杯冰水就够了。他回味片

  刻道:“不错,再来一杯。”

  我朝他伸出手道:“四爷,先给银子吧。这可是我花了五两银子走后门买来

  的,加上加工费,冷藏费,就卖你十两银子吧。”

  他打了一下我的手,瞪大眼道:“十两银子可买一屋的西瓜了,你敲竹杠呢

  ?”

  我也不示弱地答道:“是你家仆人先敲的我,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道理爷

  不会不懂吧?”

  他无奈地掏出银,拉起我的手,用力一放,笑道:“拿去,爷乐意被敲成

  吧,快去吧。”

  出得门来,我捂着嘴大笑。真佩服自己,人人都怕的四阿哥,被我整得没

  了辙。第二杯,他倒是慢条斯文地品。看着屋里的筝,朝我道:“弹首曲子可好

  ?”我笑着点点头,走到筝前坐好,边弹边唱了起来:

  我总是一个人走,心里却充满空洞,用太多借口来弥补寂寞,却无法找回自

  由,爱曾经擦身而过,喜欢在记忆里停留,习惯搜寻你的,只要你就足够,原来

  我们一直曾在那,最美的时候,你熟悉的温柔,从不曾离开我,在我眼里看到什

  么,全部都是你的笑容,我终于明白,你一定会是我幸福的执着,这一次,我不

  会,放手

  四阿哥走到我身边,挤坐在凳上。一手搭着我的肩,一手拨动琴弦,深情

  款款,发誓道:“我胤禛定不负你。”

  我点头笑笑。历史都是人为的,改变一点细节有何关系,难道没有钮钴禄

  氏就没了乾隆吗?没年氏就坐不了皇位吗?我偏不信,除非他自己请命再娶,我

  决不妥协。这样坐着实在暖昧,于是立了起来,朝他道:“爷,今儿没事了吗?

  ”

  他抬头挑眉道:“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那有,雨泪怕你耽误了正事。

  不是说弘晖不舒服吗?”

  他笑着斜倪了我一眼道:“这么快就关心起我儿子了?”我的脸成西瓜瓤

  了,他还不依不饶的道:“先关心关心他老子吧。”

  这天下大概真没有正经的男人,我白了他一眼,嘟嘟嘴道:“切,爷可别

  高兴太早。以前我敬着您,从今儿起,你若是待我不好,我可是会立马翻脸的。

  他脸一沉,怒道:“你敢,小丫头片子,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到时看

  我怎么治你?”

  我哼了一声,别开脸到:“四爷今年贵庚?”

  他不解地问道:“二十二,跟年龄有何关系?”

  心想关系大了,放在三百年后,这年龄正是玩疯了的时候。有时想古人短

  命,或许跟少年老成,早结婚有很大的关系,提前把事都经历了,身心也加速老

  化。我打量着他道:“奴婢觉得像四爷这么大,该是童心未泯的时候。怎会有妻

  子和儿子了呢?”

  四阿哥摸摸我的脑袋,不明所已地道:“你说什么胡话?皇阿玛像我这年

  纪早就妻儿成群了。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童心未泯,若是阿哥都如你所说

  ,怎么做好手中的大事。天真的丫头!”

  全天下的人都老的快,唯独我例外才好呢!朝他吐吐舌头唱道:“我不想长

  大,我不想不想长大。”

  他摇头宠溺地看着我,时间就快速的从手指缝中流走,原来幸福就这么简单

  。

  四阿哥常来十三所报到,浅意识里忘却了他有家室的事实,恋爱的滋味也

  越来越浓,在一起聊聊天,看看书。只是没想到在人前内敛冷脸的四阿哥,也有

  话语连珠的一天。或许人就是这样,总有要发泄心情的时候。从前的原则如今变

  得是那么的苍白,眼前的幸福让我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他四阿哥、四贝勒的

  头衔,他只是胤禛,一个需要人爱也愿意付出爱心的男人。

  小萍与小李子的表情有时很是古怪,但他们都知趣地回避。有时想起远在天

  边的十三,心生愧疚。都说恋爱中女人的智商等于零,也许我如今已达到目标了

  。心静的时候也会反思,但心中的另一种声音又会全盘否定。渐渐地若是几日不

  见他来,就会恍恍惚起来。一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感觉,让人坐立不安。甚

  至是杞人忧天地想着,是否出大事了。若是见到他进门的身影,喜悦之色溢于言

  表,好似每一个细胞都幸福的笑着。

  四阿哥一般都在午后才来,我都会早早的备好冰水。没见过这么怕热的人

  ,每次都是汗水浸透了衣衫。又是个古板守规的人,怎么劝说也不愿意露胳膊,

  说那是乡野村夫才如此。

  古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着,我打着团扇坐在窗前,偶尔吹进的热风中还夹

  带着院中茉莉的清香。于是撑着小伞跑到院中,摘了一把含苞待放的花朵,用针

  线把它窜成一个小项链,挂在胸前。花香充溢在我的四周,沁人心脾,再配上淡

  蓝色的裙子,自恋地觉得自己也是朵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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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五十四章为君解忧]

  已过了他平时该来的时候,心想大约今儿不会来了。落寞的抚起琴来,思

  绪却飘得好远。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白痴了,竟真的会陷入感情的泥淖里。

  “你这弹得什么琴?听得人更烦。”四阿哥从门外走进,一脸的急燥。额上

  又是粒粒水珠,后面跟着小福子,也同出一辙。主仆两人这般相似,莫不是在一

  起久了,被同化了。

  小福子把手中拿着的折子轻放在了桌上,四阿哥拿过我放在边上的扇子,

  急速的摇着,还时不时的拉拉衣服的前襟。什么时候只要风度,不管温度的四阿

  哥,也会有此举动。觉着有趣,抿嘴笑出了声。四阿哥一手摇扇,一手翻开折子

  ,低头说道:“没见爷热得很,还不快去端杯水来。”

  “哦”了一声出了门,心里不爽的很。敢情把这里当茶馆,如今倒好,连公

  事也搬这里来了。看来史书上写得没错,这个四阿哥真的是个工作狂。端了一杯

  冰茶给他,他看都没看就往嘴里灌。喝了几口后,抬头惊奇地看着我:“这是什

  么茶?清凉的很。”

  还以为他为朝事所烦,没心顾及这些了呢。我一边帮他打扇,一边答道:

  “薄荷冰茶。”

  “再来一杯。”四阿哥说着又自顾自看起了折子,还没等我走出屋,只听得

  后面他拍桌子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只见他眉头紧锁,黑着一张脸,好像是别

  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小福子真是会察言观色,早跑到院中了。

  也不知今儿是谁得罪了他,在我面前发那么大的火,也不敢招惹他,忙退出

  来倒水。等我再进时,他面色缓和了许多,但还是一脸严肃。心里火急火了的能

  不热吗?上前递给他杯子后,轻问道:“四爷,今儿是怎么了?”

  他突又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掷,人往椅背上仰头一靠道:“皇

  阿玛为何还要容忍他?结党营私,收受贿赂那件不是死罪。”

  思来想去,现如今能做这事的也不多,十有八九就是索额图了。难道有人给

  四阿哥递这样的折子?也不知他会不会直接捅到康熙那儿,若是这样,企不是要

  与太子反目成仇了。电视剧可不是四阿哥扳倒索额图,好像是李光地。从前这些

  事我都懒于一听,如今倒好,似跟自己也扯上关系了。

  见他心情不好,我也受到感染。又不能告诉他,这事不用他烦恼,自有操

  心的人,且索额图也乐不了二年了。思索了片刻,劝道:“四爷,奴婢记得有副

  对联是这样写的:为恶必灭,若有不灭,祖宗之遗德,德尽必灭。为善必昌,若

  有不昌,祖宗之遗殃,殃尽必昌。”

  四阿哥若有所思了,笑道:“说得好!”

  这才舒眉打量起我来,捏了捏挂在我脖子上的茉莉道:“我说呢,一进来

  房里闻到一股清香,你的鬼主意可真够多的。”

  我婉尔一笑,靠在他椅边上,答道:“四爷才知道,看来也太不了解奴婢

  了。若是在宫外,奴婢还能变出更多的好玩意来。”

  “宫里怎就不行了?”四阿哥抢过我摇得慢吞吞的扇子,自已急速得摇了

  起来。眼睛却温和的注视着我,眼里有一抹疑问,又带点玩味。

  这位爷不会以为我现在就想出宫了吧?忙咽了咽口水,若无其事地道:“

  宫里没有太多的材料给奴婢使用,若是在宫外,用银子买就是了。”

  “小丫头片子,天天银子银子,你有多少银可使?”

  问家底呢,不是我吹,若是江子俊一切顺利,一年赚的钱一定够你几年的俸

  禄。做贝勒一年也就几千两银子的年俸,若是没有别人孝敬,还不是紧巴巴的。

  幸亏分得的庄子田地多,收租可以分担大部分开资。也难怪贪官多如牛毛,不贪

  就朝庭俸禄,只能个个像于成龙那样吃青菜,死后家无分文,只有一套朝服。

  “钱虽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四爷能免了这个俗?奴婢以为

  只要能光明正大的挣钱,好好的利用钱,而不是被钱所利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