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破破烂烂的小男生

  回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妈妈又不在家,拿起桌子上的纸条淡淡地瞟了一眼,不用看也猜得到是什么内容:“妞妞,今晚不回家吃饭。”妈妈在中心小学上班,她带的班级就要升入初中了,她也在忙着给学生补习。我能够体贴她,想她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在被孩子她爸抛弃的情况下,还坚持要生下我。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也许会过得很好。但我并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妈妈也不允许我有这样的想法,我能做的就是让她高兴些。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粗略地扫了屋子一眼,然后我就发现垃圾该倒掉了。

  就在我哼着小曲儿,踩着拖拉板儿【拖鞋的意思】拎着两只垃圾袋从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件事儿,从这件事儿上就能反应出,老师们的思想品德教育进行得是多么失败。

  四五个小男生掐着腰威风凛凛地站在小区的小公园里,其中一个肥嘟嘟的男生说道:“你今儿要是能把他给弄哭,我就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你。”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我注意到了那个蹲在地上的小男生。衣服破破烂烂的,估计也是被这帮兔崽子给扯烂的吧,但他还真没哭鼻子,就是安静地蹲在地上,我心想,嘿,这孩子真有出息!

  帮他,还是不帮?这个问题我考虑一会儿,决定暂时不帮。一来,我手里还拿俩垃圾袋儿呢,得先把它们扔了;二来,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再有出息点儿,上去揍这帮以多欺少的兔崽子。

  想到这里,我就一路小跑,扔掉垃圾袋立马原路返回。

  唉,真让人失望!这孩子还是不够勇敢,这会儿正被人按在地上,往脸上抹泥巴呢。

  不能再等了,再抹一会儿,估计他妈都认不出他了,我得去救他。想到这里,我就一身正气地走了过去,边走边哼起了小调儿“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甚是豪迈。

  “喂!你们也是中心小学的学生吧,哪个班的?”我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帮小屁孩儿。好歹姐我今年也17岁了,连群小孩儿都吓不住,以后还怎么混呢?

  其中稍显善良的男生马上就单纯地回答了我,“三(4)班。”果然猜对了,距离这个小区最近最好的小学就是妈妈所在的中心小学了,大多数孩子都在那里上学。

  “噢~袁老师班的啊。”我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

  那个肥嘟嘟的男孩不耐烦了,一脸霸道地说:“关你什么事儿啊?看他不顺眼,揍他怎么了?”

  哟,还挺横!“行啊,你们继续揍他,我去叫一下袁老师,你们袁老师也住这栋楼。”

  果然,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一听到班主任,马上就吓得逃跑。

  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那个貌似头头的小胖子,冲他“嘿嘿”一笑,俯下身子说道:“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你们袁老师的。但是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欺负他,我是一定会告诉袁老师的,我妈妈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跟袁老师关系好着呢。”

  小胖子点了点头,就撒丫子跑走了。

  “起来吧。”我朝着仍旧躺在地上的小男生说道,顺便伸出了手。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友好极了。但是尽管如此,人家还是不买我的帐。我无奈地看着地上无动于衷的人,有点儿不解,“你躺地上有瘾啊?”

  这回,小男生总算是肯爬起来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巴,抬起头来,眯缝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像是决定了一件什么事儿似的,对我说道:“你请我吃饭吧。不要太贵的,过桥米线就成。”

  啥?!我没听错吧?请他吃饭?我可是救了他哎,不仅连声“谢谢”都没有,还想蹭我一顿饭?“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啊?”

  “因为我需要补充营养,明天还要应付这些人呢。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们已经连续欺负我一个星期了,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哭,我辛辛苦苦撑了整整一周啊,就在他们终于快要对我这个木头人没兴趣的时候,你出现了!”说到这儿,为了配合接下来的转折,他有模有样地飞了个白眼给我,“你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儿呢?本来,从明天开始,他们就不会再欺负我了。这下倒好,你来这么一下子,明天他们会整死我的!所以,作为补偿,你请我吃顿饭过分么?这过分么?!”你瞧,他说得多理直气壮!听完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我整个人都裂了!合着我帮他还成了我的错?得了,看在他还是一小孩儿的份儿上,我自认倒霉吧。不就一顿饭么,我请!

  吃一堑,长一智!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儿了,纯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带着小男生到家里洗巴洗巴,我这才算是看出点儿人样来。你还别说,长得不赖,有童星的范儿。

  坐在小饭馆里,叫上两碗过桥米线,我问他:“你不回家吃饭爸妈不担心啊?”回头再误会我是一人贩子,那我可真是说不清了。

  “爸,自打我记事儿起,我就不记得我有爸。妈,我妈工作很忙的,要养家。我哥哥在郊区的私立高中上学,两周才回来一次呢。平常我都是拿着钱自己出来吃饭的。”说罢他得意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毛主席朝着我晃了晃。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自个儿兜里揣着钱还找我蹭饭,这孩子真是够节俭的,我真是越来越有种被讹了的感觉。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没爸?该不会跟我一样吧?怪不得会遭人欺负……

  很快,我对他刚刚产生的一点儿好感就消失殆尽了。“真好吃,没吃饱呢,再来一碗吧?”虽说带着询问的口气,但是还没等我同意,他就已经招呼来了服务员,又点了一碗鸡丝米线。这小子还挺能吃,他不会打算一顿饭就把我给吃穷吧?!

  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叫梵小波,你叫什么名字?”

  “麻妞。”我含着米线口齿不清地回答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噢,你有男朋友吗?”他放下筷子,抓起桌上的餐巾纸胡乱地擦了擦嘴巴,认真地问道。

  “呃…”小菠菜倒是什么都敢问,小孩子家家的懂得还不少,不过这个问题还真难倒我了,要是我说没有,一定会被这小子看扁的吧…“我不告诉你。”

  “切!你肯定没有。”失算呐,还是被他看扁了。他向我炫耀,“我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的。她长得可漂亮了,胖子想跟她一起玩,但是她不跟胖子玩,只跟我玩。”

  活该你丫挨揍,我在心里暗暗说道。哼,小屁孩儿都有女朋友了,我心理严重的不平衡啊!但是,现实咱还是认识得很清楚的。这是个色狼时代,王子一般都住在花蕊深处,并非轻易就能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