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宣言

  “岬君,你的错更大!我知道你和皓星的交情非同寻常,也一直看得通透,自始至终都能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严奇哲眼神黯了一下,他明白岬太郎的自责,但有些话仍是不得不说!

  “可是一直以来,你都太惯着他、宠着他,放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皓星翼并不比你岬太郎聪明、豁达、有历练,凭什么他的判断就都正确?!你有没有义正词严地告诫过他,告诉他某些事不能做,做了会产生怎样严重的后果?你没有!你只是一味陪着他,以为这就是支持他、关心他,是友情的表现,却没有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制止他的崩溃!任由他坠入深渊都不拉他一把!”

  岬太郎听得懵了。在绿茵场上,人夸他是无人能出其右的辅佐良才,他已经习惯在中场尽可能地帮助皓星翼控制住整场比赛的节奏;却从没想过,这个习惯也会不知不觉地带到生活中来!他一直都无条件支持着翼,但原来,这盲目的支持竟是在害他啊!

  “所幸的是,事情还没有到完全不可收拾的境地,你们都还有补偿的机会!就当是年轻的代价吧!”严奇哲叹了口气,大棒打够了,现在要给胡萝卜了!怎会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不是,虽然是做错了,但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呢?

  “现在夜神汐沙生死不明,皓星他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你们要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悲剧已经发生了,如果你们不能从中得到教训,那么你们此刻的这些伤痛和悔恨就没有意义!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我先回去了,那帮兔崽子也不知道跑步跑得怎么样了。你们两个,就暂时先在这里陪着翼君。文辉,注意你自己的身体,也——记得你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是,教练!”岬太郎和徐文辉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神情恭敬地目送严奇哲离开,心里由衷感叹教练毕竟是教练,说得他们几身冷汗啊!

  ——翼君,放心吧,今后我一定会好好“关爱”你的,用最正确的方式!

  两个人心中都在默默起着几乎相同誓言。可怜的皓星翼,等着接招吧!

  *

  醒来后,皓星翼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这里是什么地方?

  记忆中有一大段的空白,唯一的感觉是自己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样舒服过了。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饱受失眠的困扰,即使醉得不省人事,也还是常常会在夜半时分,被梦中那双哀愁的眼眸一次次地惊醒。

  “翼君,你醒了?”岬太郎几乎在皓星翼眨眼的瞬间,就发现了他的清醒,自是喜出望外地立刻奔到了翼的床头,“太好了,我们都担心得不得了!”

  “岬……”皓星翼觉得岬太郎的声音有点刺耳,下意识地想阻止他开口,让自己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可是张口后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干得厉害,喉咙更是如灼烧一般地疼痛,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翼费尽力气吐出几个沙哑的字:“我-病-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突然就在看台上昏倒!”岬太郎一边数落好友一边从细心的徐文辉手中接过他刚倒的温开水,沾了棉签,轻轻润泽皓星翼干涩的唇。

  “昏倒?”力不从心的某人还处于状态外。

  “翼,你不要再说话了,听我们给你解释!”徐文辉忍不住制止皓星翼破锣般的嗓音,尽量让他保持体力。“你昏倒了以后,我们把你送到了慈真楼医院。你现在刚刚动完手术,要好好休息!”

  “医生的诊断——是胃穿孔所导致的休克!”岬困难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一口气不管不顾、噼里啪啦地往下说:“而穿孔,是因为过量饮酒所引起的!而我也已经发现你宿舍床底下堆放的那些酒瓶!所以,所以你否认也没用了!这次是你太不应该了!!”

  已经渐渐清醒过来的皓星翼听闻这一番话,本还有些浑浊的眼神霎时清明了起来,急切地想表达些什么,却被岬太郎毫不客气地阻止。他一手抵上翼的嘴,说道:“不,不准你说话!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我说了才算!从今以后,不准你喝酒,不准你一个人发呆,不准你有事情不告诉我!就是这样,听见了没有?你不反对就是默认,那就这么说定了!”

  皓星翼闻言苦笑,岬的手死死捂在他的嘴上,他哪还能出言反对?!可是现在的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毫不反驳地默许岬的“封言”之举了。

  这么好的机会,一向心思缜密的徐文辉又怎么会放过,不多给皓星翼时间,岬太郎话音刚落,他紧接着开口:“翼君,汐沙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们欠考量,才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被岬的一番“宣言”震得有些无措的皓星翼,还没有从惊异中回复就又被徐文辉的道歉给“过电”了一下。虽然因为体内麻药的劲头还没有过去的原因,他的身体还无法动弹,但漆黑的瞳孔却在瞬间紧缩。

  “今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你要找夜神汐沙,没问题,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你要去任何地方、用任何办法寻找她,我都不会再反对。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让我们陪在你身边!你的脑筋太直从不转弯,没有我们在你身边,一定会钻到死胡同里去,就像现在这样!”

  “不错,你太笨了!所以我们一定要看着你,不能让你给我们燕祈队脸上抹黑,那太丢人了……”明明口中说着打趣的话,岬太郎的眼中却不知不觉盈满了湿气。

  “我告诉你,傍晚可是阳一把你抱上救护车的。如果你小子以后再敢碰酒,我就让阳一一直看着你、一直抱住你!你想试一试吗?!咳咳……”本想缓和下气氛的徐文辉,却第一个哽咽出声,虽然他及时用假咳来掩饰,但其余二人哪能不心知肚明的呢!

  躺在床上的皓星翼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体,只能仰躺着拼命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不让眼泪在不经意间倾泻。自从汐沙离开以后,他居然已经懦弱到这样的地步了吗?动辄流泪不说,连面对昔日友人都不敢,只能借酒逃避。而现在,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他们却还只是一径想尽办法来安慰他;心里明明难过得想哭,却还在拼命要逗他笑!

  ——我该怎么办,汐沙?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支撑过去?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还能不能逼自己相信你不会有事、逼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决不放弃!我有多害怕坚持的结果只是一场空想,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