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清醒

  退出氧舱,暗影直接送杰西卡去手术室,有智能机械的帮助,她并不需要麻醉师在场,更何况她的医术在近年来大量融合了诸多中医学的手法,因此,30小时的手术虽然冗长,但过程却还算是相当顺利的。然而,术后的72小时都将会是漫长的观察恢复期,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站立了30多个小时,时刻神经紧张的暗影脸色中有一丝不正常的苍白,她欣慰地看着神态安详、沉睡好眠的杰西卡,一边从一旁的恒温保险柜中取过一支肾上腺素的针剂为自己注射,还有72小时,她还不能倒下!

  日升日落重复了3次,期间暗影除了离开为汐沙注射营养剂外,连喝水吃饭都是在杰西卡的病床边。易居长期没有人居住,因此也没有食物储备;游艇上虽还有些库存,但她当时心急杰西卡的状况,根本没那个心情为了些食物再花时间回船上搬,所以,所谓的“吃饭”,也不过就是压缩饼干和维生素片剂的结合。

  暗影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其实已经存在很大的隐患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告诉杰西卡,一味强忍硬撑着。古天到祁恋的一路艰辛,台风肆虐夜的刺骨寒水,卅多天路程的日夜煎熬,高精密手术的全神贯注和七十二小时的不眠不休,压在这个清秀淡漠女子肩头的担子,在杰西卡清醒之后,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一直靠意志强自支撑到此刻的暗影于是突兀的病倒,高烧不退、卧床难起。

  杰西卡对于医术一窍不通,况且她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刚有起色,甚至还难以久坐。所以,她一时间也顾不上夜神汐沙,只能每天保证她的营养,让她的身体缓慢地自然修复而已。

  许是越强悍的人就越不容易病倒,所以一旦病了,要好起来也就更加的不容易。暗影的高烧起起落落,反复折腾了近一个月才算是彻底的痊愈。由于她和杰西卡目前仍算是在“逃难”当中,而且都是大病初愈的身子骨,所以在讨论过后,她们决定还是继续留在易居里将养,也不和外界多做接触,只是悠闲的过过以往一心所求,却自幼没有福气能过几天的、混吃等死的平凡日子。

  *

  病愈的暗影开始为汐沙诊疗。虽然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昏迷,但可能是因为暗影给她使用的是最好的营养剂的关系,汐沙并不见清减的很厉害,只是一向纤细的她此刻看来更显得弱不禁风,平添了三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不过这一切却并不能打动暗影。

  汐沙会在台风夜落海的原因,暗影并不清楚。本来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平时的暗影绝不会放任她出现在自己身边不闻不问的,早就从小到大、上数三代都调查个清清楚楚了。可是此刻在逃难,将隐蔽身份作为首要准则的暗影并不想节外生枝,又见她昏迷着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是以一直都不曾动用过自己手中黑白两道的情报网络,因此自然也就对汐沙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了。

  但是,暗影是何等聪明狡狯之人,一颗心上十七八个窍不止,看汐沙的容貌、气质,昏迷中仍甩不脱的忧伤和开始脑部刺激治疗后,其不甚了了的求生意志,心下便已明白了三分。待得无意中发现昏迷的人儿腹中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自然更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原则上暗影对于这种自寻死路、轻易放弃的人无甚好感,平时要是路上看见了,多半也绝不会出手相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所谓的人身自由,就是自己去决定要做什么事,然后自己对一切的后果负责,对谁都一样!

  但是眼前这个已经拖回来了,杰西卡断不会放任她自生自灭。唉!叹口气,暗影认命地继续为汐沙施针配药,养病之人要时刻保持心态良好,自己就算是为了杰西卡牺牲下吧!

  暗影的性子其实相当的慵懒,不过她一旦认真起来,就几乎可以夸口说是天下无敌的了。因此,不过两个星期的时间,汐沙的生命体征和各项生理指标都基本恢复了正常。清醒,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

  地中海沿岸的气候湿润多雨,这天的午后,浓厚的乌云突然从北方滚滚而来,耀目的闪电夹杂着轰隆的雷声,接二连三地造访。空气湿润的仿佛每一口吸入肺部的都是水汽,咸腥的海水味弥漫四周,一切都笼罩在风雨欲来的闷热中。

  隆隆的雷声一次次在耳边炸响,让躺在床上的夜神汐沙秀眉紧蹙,浓重而腥臭的气味在鼻尖缭绕,让她闻之欲呕。

  她不舒服地转动挣扎着螓首,想避开耳闻鼻嗅的一切,周围却仿佛有一股厚重的迷雾压制住她的身体,紧紧纠缠绑缚着自己沉重酸痛的四肢,怎样也无法挣脱。

  干涩的喉间溢出不知名的音节,放置于床沿的双手,指尖不经意地颤动着,然而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也无法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于是双眉挫败地皱得愈发紧了,她感觉眼睑好像有千斤之重,好容易才能抬起,而后自然地转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缠住了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