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琅珧公主再现世5

  凉月初升,夜空宛如布幕,月色幽幽地宣泄着,清淡如水,照亮了通往章仪宫的青石板路,翡翠般光滑剔透,衬得每一位来者都像是月中走出的仙人。雾气茫茫,路旁拂柳随风撩起,送来一阵阵怡人的花香,路的拐角驻足可闻章仪宫方向传来的几声悠扬,像是夏夜多情的呢喃,轻柔地抚慰着来人难以平定的心。

  走近管弦丝竹声处,才会明白什么是琼楼玉宇。由于夜色的缘故,看不见宫殿的外观全貌,可灯光所及之处,无不令人惊叹富丽堂皇。殿前矗立着一根根两丈高低的金铜柱子,每一根上面都是用纯金堆砌雕刻出来的龙凤合鸣的图案,祥云朵朵,金光夺目,龙凤微微相接,似在相互追逐。踏上一层一层光可鉴人的青玉石阶,脚底只觉冰凉入心,甚至还能感受到玉石的温润感。殿门两边各有一雕刻的神兽麒麟半身像,目如圆铃,炯炯有神。两边朱红色的门上没有雕花,上面却有一种很厚重的纹理,这种纹理相传并不是原先就有的,而是神兽从天而降时一不小心划下的,但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可见这门也确实比较稀有。

  一进门,便可嗅到堪比兰麝的沁人香味,不是很淡,但却令人无以辨别。映入眼帘的,不仅仅有前来赴宴的的各国王侯王储,有几个风流的甚至还携佳人一同落座。两列坐席中央原先开阔的旷地上,此刻满是歌舞助兴的伶人,莺莺燕燕,活色生香。席上的王侯们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举杯相互攀谈起来,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初时只是单纯的客套话,到后来,酒意渐酣,便无所顾忌地交谈起来。

  “姜王啊,子亥听说这次宫宴是为新添的公主准备的,何故已过多时,还是不见贵国公主的倩影呢?”席间一位清秀少年从席间悠悠站起,十四五岁的年纪,手执一杯玉盏,一身白底金丝祥龙长袍,神情泰然,两颊微红。可话声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一甜糯糯的声音响起,不由得看向门口,眼神有几分迷离。

  “龙瑶参见父王。”

  姜王对着她轻轻一颔首,袖摆一挥,指着自己右下角的空座之一,示意她可以入席落座,转过脸,看着刚刚提出疑虑的少年,刚要作答,不曾想,那少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已经坐下了。

  来人一身雪白宫裙,外披一层薄如羽翼轻纱,衬得那粉白胜雪的一双藕臂更加晶莹剔透,头上依旧是下午所戴的坠泪水晶网状头饰,脸上轻施粉黛,整张脸显得娇艳欲滴,不过那双灵动调皮的杏目,却始终是整张脸的焦点,那样纯真无邪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把她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然而似乎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比如说那个少年,眼神中迷离消失了,满是清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垂下头,继续饮起了酒,此次宫宴,最能让自己满意的还是这姜国的酒酿呢。呵,“琅珧公主”,也不过如此嘛!

  明显觉察到了那位少年的失望,自然也能猜到这失望的原因,心下有几分不悦地开口:“西梧王病危,这太子殿下看样子一点也不心急,还颇有雅兴地来鄙国品酒,真是让人有几分费解呢!”

  “哦?”那少年一挑眉,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看着举至眼前的杯盏,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这姜国向来以治国有方的礼仪之邦文明于诸国,想不到待客之道竟是这般差劲,倒是让子亥很费解呢!”

  分明就已经动怒了,但是却不能当场发作,只能暗暗咬了咬牙齿,一脸令人悚然地寒笑着:“哪里哪里,殿下客气了,本王只是一时出语调侃,还请殿下莫要见怪呢!”

  “怎么会呢?”放下杯盏,一脸的云淡风轻,可是却明显能感受到那少年平静外表下的威严气势,“子亥也是在和您开玩笑呢,我想世叔是不会见怪的,能将姜国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又怎么会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呢?”一切看上去都是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实则暗流汹涌,滔滔不绝有如落天巨瀑,言辞之间狠厉尽显。听上去像是在夸赞姜王是如何业绩卓越,事实上,是在拐着弯地骂他心胸狭隘。

  衣领下遮住的脖颈青筋暴起,不动声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仍然淡定如常地笑着:“贤侄谬赞了,谬赞了。下面是今晚宫宴最为精彩的舞蹈,贤侄不妨细细来看看。”嘴角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嘲弄,哼,不过就是一个沉迷于酒色的登徒浪子,西梧迟早会毁在你这黄毛小儿手上!

  旷地上的伶人陆陆续续地下去了,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提剑缓缓走了过来,一头如云的青丝被高高绾起,发髻上点缀着几颗细小如拇指的银兰发饰,虽因面上蒙着的面纱而看不清模样,但是席上的每一宾客只凭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和一朵秀美的银兰胎记,便都忍不住去猜想,那面纱下是怎样秀丽的绝世风景,

  那纤小的可人儿,只是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满目含笑道:“请诸位移步中庭,小女子为大家舞上一段《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