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妃家人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太和正常人的一样？这小丫头真的缺钱花吗？”站在一家挂着“上色沉檀捡香”招牌的铺子面前，展昭想起这里开张的第一天的时候，白玉堂发表的想法。不过，有那个不是逢年过节想起来要包饺子就包出各种“饺子”的兄长教育，想必妃华仙的兴趣爱好恐怕也是近墨者黑吧。

　　妃雪精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执意离开开封府，展昭虽然不放心他的身体，但觉得的确住在开封府这种三天两头闹刺客的地方的确不适合休养，因此帮他们找了一处宅院，房主听说是自己的朋友，很爽快地租了房子给他们。但是没过两天，妃华仙就说呆着太无聊，非要开个香料铺子来打发时间。

　　铺子里混合着各种香料的味道，来往挑选定制香料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里除了卖香料，还出售各种款式的香囊，并且可以按照客人的需要调制特殊的香，因为似乎不论要求什么功效的香料，似乎店家都可以满足客人的需要，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外加掌柜的是个活泼可爱的美女，小店没开几天就顾客盈门。

　　展昭进来的时候，香料店里面有了短暂的寂静。

　　女子们或大胆地打量或者偷偷地瞄，店里的客人开始议论为什么开封府的展大人会来这个新开的香料铺，有些人不由得以为这里惹上了什么官司。

　　“展大人，你来了！”碧叶捧着一盘香包从后面走出来，看见他们笑着说，“婢子和主人要忙不过来了，不招呼了，三公子在后面，大人请。”

　　听到这个，客人们知道原来香料铺的主人和展大人是朋友，又熙攘起来。

　　“碧叶你快来啊，赶快把货拿过来！我都要忙不过来了！这盘卖完了本姑娘就关门，累死了！”妃华仙老远招了招手，算是问候。

　　“一看主人你就注定是个败家子，哪有开门就说关门的！”碧叶嗔怪。

　　避开前面店铺的喧嚣，展昭穿过走道去了后院。

　　院内植满香花药草，散发着清冽的香气。院中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堆针头线脑和丝绸缎块，奉剑正在缝制香囊，妃雪精则靠在一旁的躺椅上，手里摆弄着一件好似琵琶的乐器，那条碧绿的蟒蛇则绕在他身上，不时在他颈上摩挲。

　　见展昭走过来，奉剑起身福了一福：“展大人您来了！”

　　“奉剑姑娘的手艺真不错啊！”展昭称赞。

　　“展大人见笑了！”奉剑笑着说，“您请坐，婢子去沏茶。”

　　“怎么？今天开封府的通缉犯们终于约好放假不找茬，让我家昭昭有空儿来看他孤单的小舅舅了？”妃雪精晃了晃脖子，绿蟒无声无息地游开，钻进草丛，“哎？怎么就你自己？那只白毛小老鼠呢？”

　　“玉堂他大嫂有急事找他回陷空岛了，我去皇宫回来正好顺路。”展昭坐下，这边奉剑端来了茶水，收拾走桌上的针头线脑，“小妃舅舅，近来身体怎么样？”妃雪精的脸一直苍白，自打救了他之后更是不见有一丝红润，问过奉剑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奉剑的回答是她也不清楚，只是说自她服侍妃雪精时就是如此，听过去的丫鬟说他似乎曾经受了非常重的内伤几乎毙命，所以被他家大小姐用蟒骨针封住大穴，辅以各种药物才保住半条命。

　　“准确地说，就是差点被变成活死人放在冰洞里面冷藏。”妃雪精自己则是戏谑地解释。

　　“那也就是暂时没事了？奉剑，拿些点心来，好不容易昭有时间坐下来陪我聊聊。”说着，妃雪精开始拨弄手中的乐器，信手弹出一串音符，宛若马鸣萧萧，“这几天似乎很忙？”

　　“前日西夏使团抵达京畿，自然京城也要保证安全，今夜圣上还要设宴为前来的使者接风，”展昭说，“小妃舅舅，你是怎么认识母亲的？”他从来都不觉得母亲能和乐舞沾上边，怎么会和以歌舞伎为身份的妃雪精结识甚至结拜，让他实在想不明白。

　　“如果论‘结识’的话，我认识你父亲要比认识你母亲还要早一些，”又弹了一段，妃雪精说，“当年我因为实在无聊，以风孔雀为名扮舞伎，虽然遇上的大多算君子，但是也难免碰上无赖……那天有个猪头家伙不知死活想非礼我，因为在船外面我躲不过又不能被拆穿，当时打算直接拿蛇咬死那混蛋算了，结果被正好乘船经过的你父亲看到了，和你一样，他还真是爱管闲事……”

　　“家父该不是阻止小舅舅出手了吧？”

　　“没错啊，看起来是‘英雄救美’，其实是救了那个猪头。”妃雪精想起什么，“噗哧”笑了出来，“不过，末了被我说了一句‘这里是花船，公子应该晓得姑娘们有时叫得大声些其实是——’我还没说完，他脸红得就剩眼白是白的了，哈哈哈哈！”

　　“……”展昭一时无语，他发现论恶劣，可能过去的妃雪精比白玉堂大概有过之无不及。

　　“不过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从心里尊重的人，虽然被我说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末了还是说‘不愿我弹琴的手上染上血腥’。”止住笑意，妃雪精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是我第一个想真心结交为友的人，结果没想到一句话反而把他吓跑了……”

　　“小舅舅说了什么？”父亲在展昭心中一直是很沉稳的人，但看妃雪精的表情似乎另有蹊跷，展昭非常好奇。

　　“当时我忘了穿的是女装，那句话真是该咬舌头，”妃雪精无奈地说，“我说‘孔雀的房门永远向阁下敞开’，也难怪会把死脑筋的你老爸吓跑……唉，人们都以貌取人，为什么一见了我就认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芳菲说是保护我，结果中了毒还是被我拉回船上解毒；不小心被她发现我是男的，她就非拉我拜把子，说什么‘不会嫁比自己还好看的男人做老婆，就只有和你结拜了’……再后来因为破天教的事情你父母就相遇了……事情了结，我也倦了烟花红尘的生活，就借此脱身跟他们离开了杭州，然后就有了你……”他说得云淡风清，但展昭知道，内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碧叶从前面跑过来，对奉剑耳语几句又跑开。

　　“怎么了？”妃雪精问。

　　“有人在外面捣乱，想要调戏小姐。”奉剑说，“婢子去看一下。”

　　何人敢在光天化日滋事！

　　展昭起身要出去，却被妃雪精拉住：“交给丫头们去处理就好了，在我这里就暂时忘了官府身份吧。把茶喝完再去也不迟，有奉剑在她们不会太过分的。”不过分，自然是别把对方修理得太惨。

　　无奈妃雪精不放人，展昭只好尽快喝完那飘着药香的茶。

　　“我也去看看吧，但愿小仙下手别太重。”满意地看展昭喝完茶，妃雪精起身放下怀里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