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贪酒的耗子没好事

  东京汴梁城。

  包大人上朝还没有回来,某只闲不住的老鼠自然不会克己奉公地呆在衙门里看门等人。

  本打算去酒楼,但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或者去找某个红粉知己聊聊天,可是如果让那只臭猫知道,又会不凉不热地说什么“白五爷果然风流天下”之类的话气得他跳脚……

  还是算了吧。

  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干的白玉堂记得城门附近那家脚店的“云林鹤”很有名,但因手法繁杂每天只出20只,干脆早去些以防卖光,一会儿臭猫回来正好找他一起喝酒。

  买到美味,再去沽酒。

  “来了!”一个穿着红衫梳着双髻的女孩跑出来,看到白玉堂之后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即害羞地低下头,“公子要买酒吗?”

  “咦?老板呢?”白玉堂每次来沽酒,不是酒坊的老板就是老板娘来招呼,这个女娃倒是面生得很。

  “舅舅和舅母在后面忙着窖新酒,”小女孩垂下的辫子一晃一晃更显娇俏可爱,“公子要什么酒?我家的酒可是汴京数一数二的,保管公子你会友宴客不失体面,喝了绝对忘不了!”

  “小女娃倒是忒会做生意!”白玉堂掏出一些碎银子交给她,“来两坛你家最好的瑶光。”

  “好的,两坛瑶光!”女孩答应,从柜台拿了两坛酒交予白玉堂,“欢迎公子下次惠顾小店!”

  等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女孩脸上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走向酒坊后面。

  “碧叶,你确定用的刚刚好吗?”酒坊后面,锦衣少女正蹲在地上看着睡得呼呼的酒坊老板和老板娘。

  碧叶无可奈何地叹气:“主人让碧叶跟来,不就是怕药用过量吗?他们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过来,就跟打了个瞌睡一样,但是主人,你拿了三公子的药,被知道的话可是要挨罚的……”

  “就说我用去灭鼠害好了,反正小哥哥还在睡觉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们又没有害人不是。”锦衣少女无所谓地说。

  “主人,酒已经卖出去了。”这时,绯叶走了进来,“确是那位白衣的公子,主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当然去看好戏罗!”锦衣少女露出恶作剧的笑容,“碧叶,你先回去,小哥哥问起就说我还在城里玩晚一些回去,有绯叶跟着没事。”

  “是,主人请小心。绯叶姐姐要照顾好主人,莫要让妹子操心。”碧叶应道,转身离去。

  “绯叶,你们俩真的你是姐姐吗?”等碧叶离去,锦衣少女带着怀疑的表情看着绯叶。

  “主人你怎么能这么打击我啊?”绯叶苦着脸说。

  白玉堂回到开封府,问了衙役,包大人已经回来,但是展昭又为案子出去了,大概日落时分才能回来。“劳碌命的笨猫!”他念叨了一句,没办法只能踱进小院里面去等。

  酒瘾难耐,白玉堂启开了一坛,陈年醇酒的香气立刻弥散开来。“果然好酒!”他赞道,拿起坛子喝了几口,入口绵香。

  夕阳没地,明月初升,展昭回到了开封府。

  门口的差役告诉他,某个开封府常驻临时人口已经到了。

  展昭感到额角开始跳痛,不由得叹口气,但愿没出什么乱子。

  “展大人!”这时,一个衙差看到他立刻从里面冲了过来,“不,不好了!白,白——”没等他话说完,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展昭人未进院,却听到传来阵阵笑声,但是这笑声未免太夸张了吧,而且好像透着不甘。

  他推门走进去,见到的是公孙先生和王朝。

  再看过去,躺在床上狂笑的,不是那只白老鼠还有谁?看到展昭回来,白玉堂刚开口一个“猫”字,就又被一阵狂笑掩盖而去。

  “公孙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展昭一时不明情况。

  “你可算回来了,展护卫。”看到展昭进来,公孙策说。

  “他为何狂笑不止?”看到白玉堂笑得不正常,展昭问。

  “白五侠似乎中了某种令人触觉异常敏感的药物,它使人浑身变成痒处,在下还从未见过,但好在没有性命之虞。”公孙策说,“适才听王朝说,白五侠是喝了他买回来的酒后便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在下用金针暂时封了白五侠的一些穴道,能暂时遏制药性的发作,待在下研究一下那些酒再想如何解除。”

  “有劳公孙先生!”

  “那个——哈哈——女娃儿竟敢下毒——哈哈——”白玉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小心动一下就立刻全身笑个不停,这可是真的整死他这个好动的白老鼠。

  本想说该不会是你白五爷在哪里欠下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吧,但看他眼下这个样子,展昭也不好再刺激他:“也许对方并不打算加害于你,否则酒里就不是这种只会让人发笑的药了。”

  “不过——哈哈——这药也——哈哈——连我都没——”白玉堂更加气闷,他几时说话变得断断续续的。

  “是行家,”展昭忽然一笑,笑得白玉堂都愣了以为他不是也被传染了,“不过既然是行家,怎么会不自信到跟过来一看究竟?”说罢他一甩手,袖箭破窗而出,人也推窗追出去,

  “猫——哈哈——”

  展昭追着两个黑影在大街上急奔,黑影身量甚小,似乎还是孩子,轻功却是不俗。

  “二位留步!”展昭猛地一跃,落在两个人前面。

  “小姐,快走!”细嫩的女孩声音伴着一排飞镖直冲展昭飞来。

  巨阙一扫,飞镖悉数落在地上。再望去,两人已经翻墙跳入一家院子。

  未及多想,展昭也纵身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独门院落,正房的灯还亮着,里面的人似乎没有发觉有不速之客到访。

  展昭刚在院子里面落定,却听前面的黑衣人猛地扯开嗓子喊:“救命啊!”

  救命?展昭心下好笑,头一次听见有人夜闯开封府被追出来还喊救命。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有蹊跷。

  正房的门猛地推开,一道白影飞出,寒光一闪,直取展昭。

  展昭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横上巨阙挡住对方剑势。

  出剑的是一名月白色衣裙女子,手中银光忽然走向一折,宛若委蛇水蛇,从侧再度探出,手法刁钻。

  展昭拔出巨阙挑开对方的剑锋,正面迎上。女子后退一步,回身一个灵蛇出洞直取展昭咽喉,出手快狠,招招要命,但展昭却没有感觉到杀气的存在。不过,女子剑法虽快,却也显出底力不足。

  展昭以静制动,喝的一声,闪过女子如蛇信的快剑,巨阙撞上银剑的剑锋,竟把女子撞了出去,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司箫姐姐!”刚才还在旁观的黑衣女孩惊叫。

  他们是一起的?展昭有些疑惑,事情难道并不简单?

  “住手,司箫!”有人喊,本欲再次冲向展昭的女子硬生生收回了脚步,回身持剑一福,“主人!”

  从正屋走出一位公子,背着光面容有些看不清楚,只是一身冰蓝的衣服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清冷。“小仙,你也不用躲了,给我出来!在自家院子里穿夜行衣,今晚又是练得哪一出?”叫出穿夜行衣的女子,他看向展昭深施一礼,“这位大人,小人的婢子失礼了。敢问大人可是舍妹又惹了什么祸事,劳烦大人深夜前来?”

  “在下开封府展昭,日间陷空岛白五侠在外买了两坛酒,喝过之后便狂笑不止,这位姑娘似乎知道其中的原由,展昭还请姑娘赠与解药。”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通情达理些,展昭收剑拱手。

  “原来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公子瞥了一眼缩头缩手凑过来的少女,“小仙,除了你说你拿去‘灭老鼠’的蒙汗药,你还偷拿为兄什么东西?”

  “没什么,你箱子里面唯一没有标签的,”少女不看她小哥哥的眼睛也知道那平时温柔的眼神现在可比刀一样戳她,“我知道就那个肯定吃不死人就是了,我也不过是打算捉弄一下那只老鼠嘛。”

  果然,对方并不打算加害于白玉堂,展昭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

  “锦毛鼠白玉堂可曾得罪过你?”

  “没有。但是他惹得梅茗姐姐哭!”少女声音提高起来,“只不过让他多笑几天,我没拿别的算是便宜他了!”

  果然是白老鼠的风流债……

  “小仙,”少女的哥哥无奈地叹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世间一切不平你都可以管,唯独‘情’事如乱麻,当事者且剪不断理还乱,深陷其中尤不知出路,何况你一个旁观者未必清。一会儿再收拾你,你用了多少?”

  “这些,”少女比划着,“碧叶说药不死人。”

  “司箫,”他对站在阶下的持剑侍女,“去拿解药。”

  “是。”女子收起长剑走进隔壁的房间。

  “展某敢问公子大名?”公孙先生都无法辨识的药出自他手,想来绝非泛泛之辈。

  “不敢当,在下姓妃,名雪精,字冬青,这是舍妹妃华仙。”他走过来,“因舍妹顽劣得以见到名满天下的南侠,小生也算三生有幸!”

  “公子过奖了。”展昭抱拳。

  司箫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妃雪精。

  “展大人这是解药,白五侠服下之后明天便可痊愈。那药本不是毒药,只是用来医治常年瘫痪病人所用,没想到被舍妹拿来捉弄人,实在惭愧!”妃雪精双手奉上,“他日白五侠痊愈之后,在下一定带舍妹去向白五侠当面赔罪。”

  “多谢妃公子!”展昭接过解药道谢后便要离去,他不放心白玉堂的状况。不过临走的时候他想起什么,“妃公子。”

  “嗯?”妃雪精感到奇怪,“展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今晚之事,展某和阁下就当什么没有发生过吧。”展昭说,想那白老鼠要是真的见了那个小丫头,就算当面没什么,恐怕背后也会找回来吧,为了那女孩着想,还是算了吧。

  “雪精多谢展大人好意!”

  “小哥哥,”展昭走后,妃华仙战战兢兢地问。小哥哥表情依旧,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生气。

  她看到司箫往这边看:哇!司箫姐你不要拿蛇看老鼠一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没有打算让小哥哥生气啊!

  “你明天想想怎么跟人家承认错误吧,我累了,要休息。”推开奉剑拿来的狐裘,妃雪精走回正房,“小仙、绯叶,把《逍遥游》给我抄十遍!碧叶,看好她俩!错一个字就多抄一遍!”

  “是,公子!”碧叶叹口气,姐姐和主人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干坏事还会被人找上门来,难怪公子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