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手中沾了墨汁的毛笔掉了下来,白纸上晕出一个黑圈,而且正在不断扩散。
‘唰’地一声,月银霜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锦绣。
“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东赫说少爷和小姐跟着上次你叫他们留意的人一起,问要不要把少爷和小姐拉回来。”锦绣重覆了一遍。
上次叫他们留意的人?那不是慕容凌翔吗?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真怀疑上天是不是在捉弄她。
“他们说过什么?”她全身在轻微地颤抖,越过桌子双手搭在锦绣的肩上,害怕地询问。
她并不是怕他们相认,而是怕他会把孩子从她身边带走,所以最近都严禁他们出‘残月谷’,可是他们仍旧逃了出去,难道这是天意?
“好像是皓儿要求他当他们一天的爹,而他也答应了。东赫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只能听到这些。”锦绣重复了东赫的话。
她有点站不稳,幸好及时放下握住锦绣双肩的手扶住桌沿,才勉强撑起身子。什么当一天的爹,他根本就是他们的亲爹,不过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要怎么处理?”锦绣看着她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什么也不做。”她知道有些自私,但她不希望连一天的父爱也要剥夺。
“不怕被发现?”锦绣不确定地再问。
“我不能夺取他们拥有父爱的权利。”她苦涩地笑了笑。
“叫东赫远距离暗中保护。”她补充道。
她到底仍是不忍心,不忍心伤害他,不愿让孩子没有爹,可是她只要一天就好,一天后什么都会恢复原状。
锦绣退下后,月银霜走到二楼的栏杆处,眺望远方,但眼眸却没有焦距。
“我很自私吗?”她小声呢喃地询问自己。
风从耳边吹过,扰乱了答案。山脉依旧无语,树林忘却足迹,河流把无法说出口的话带到遥远的地方。
她不禁轻笑出声,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阎门’的事务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何必再增加心里的负担呢?她捋起发丝绕到耳后,回到桌前继续查看信件。
留在楼梯转角处的锦绣,看到这情景摇了摇螓首,悠悠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身离去。
日落西沉,炎热的白天将要过去,即将迎来黑夜。忙碌的人们正匆忙回家准备晚饭,原来喧闹的大街此刻只剩三三两两。
几朵晚霞飘在天上,夕阳把一切蒙上昏黄色。城门处正上演着依依不舍的戏码,但人们似乎对这种事情渐渐麻木,大概是忘记了离别。
“送你们只到这里真的没关系吗?”他看着远处黑下来的树林,担忧地问。
“嗯,到这里就可以了。”皓儿点了点头,想起娘说不能带外人回家,所以就让他在这里与他们分别。
“可是……”他对皓儿说住在树林深处的说法有点怀疑。
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凌翔不想与他们分开,今日很高兴,是这六年来他能开怀大笑的一天。
“谢谢!”皓儿噙着泪光上前抱住眼前蹲下身子的男子,想把他的容貌刻在心里。
钰儿学着哥哥的动作,也上前抱住凌翔,鼻头早已哭得通红,还不忘用力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然后,他们趁凌翔和明德还没反应过来前,转身快速地跑进旁边的树林。
凌翔站了起来,焦急地寻找他们小小的身影,可是树林太茂密了,根本无法看见。他想他们应该是很熟悉树林,才能那么快隐藏起来,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在另一边的小道上,一抹身影倚着粗大的树干,等待着他想要找的人自动前来。
“东赫,你来得真早。”皓儿咬牙切齿地道,眼里没有一丝的惊慌。
钰儿揪着哥哥的衣角,小身子害怕得颤抖,但仍记得哥哥说过,要紧紧跟着他。
“门主在‘残月谷’等您,马车在那边候着。”被唤东赫的人双手抱拳作揖,恭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