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潮涌动

  待夏水依换完衣服随着小宫婢回到大殿时,大殿已无弦乐之声,空气凝重得仿佛要将人窒息。

  夏水依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缩了缩脖子,她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夏水依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太后一脸不悦地瞪着大殿下那名外表粗狂又身着奇装异服的外国使臣,似乎想发怒,却又极力隐忍着的样子。

  法蛮使臣乌.克朗带着几分醉意,看似醉酒,说出的话却字字铿锵咄咄逼人,任何一个明眼的人都看得出他在借醉挑衅。“下臣久闻贵国的传国之宝玄武戒是由上古神兽玄武的内丹锻炼而成的法宝,心中早已向往已久,本想借此盛会,借之一观,却不料尔等大国如此小家子气。”

  乌.克朗此话一出,大殿上除了上官青云与金城,无一不惊得一身冷汗。云罗国谁人不知当年先帝驾崩时,宫中离奇失火,刚满十岁的太子城不幸葬身火海,玄武戒也跟着销声匿迹,只因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皇后借稳住天下局势为由,抱着尙在襁褓的幼婴,这皇室唯一的血脉,先帝剩下的唯一的子嗣,奉先帝遗诏登位。如今这乌.克朗声言要借玄武戒一观,分明是在暗喻这当今皇上名不正言不顺,此间又如此猖狂地笑话云罗国小气。

  李太后的脸色阴郁得骇人,她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乌.克朗,又扫了一眼唇角带着讥笑的金城,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她在心中暗恨:可恶,法蛮使臣今日会有如此猖狂之举定是和这孽种在背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小皇帝并不明白乌.克朗说的是什么,当他看到殿下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反应时,小皇帝不知所措了,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太后,“母后……”

  李太后拍了拍小皇帝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当她把头转向乌.克朗时,方才的温柔顿时变成凌厉的眼神,她沉声道,“玄武戒乃传国之宝,不便轻易示人,想来贵国也不是蛮横无理之辈,理应不会强人所难吧”

  “当真是不便轻易示人?还是其中另有所隐情呢?”乌.克朗把玩着酒杯,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几分质疑的味道。

  “放肆!”李太后怒极,当即拍案而起。由上官青云为首的将军们纷纷起座,对着法蛮使臣怒目而视。法蛮使者身旁的侍卫也同时手握佩剑挺身而立。一时间,整个大殿颇有风雨欲来之势。大殿上的女眷们皆是一阵惶恐不安,夏水依也不禁为那胆大妄为的大叔生生捏了把冷汗。

  小皇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躲到了莫瑜的怀里。

  在百官中丞相秦寒毕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处事也较为稳重,他起身笑道,“乌.克朗将军酒量欠佳啊,喝这么点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不明事理的人以为秦寒老糊涂了看不清局势,李太后却听出了秦寒的意思,她在心底里暗自琢磨:这法蛮与云罗国分洋而至,虽没有云罗国强大却也不是轻易能拿下小国,若是在这时候与法蛮撕破脸,其它小国必然趁机起乱,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方才一时间气昏了头,险些就坏事了,还是秦老想得透彻。

  在这一触即发的气氛里,就在大家以为今天要血溅大殿的时候,李太后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坐了下来,她疲惫道,“哀家看来也有些醉了,今天的寿宴就到这里吧,莫瑜,扶哀家去歇息。”

  听到太监的传唱声,众人才从这莫名其妙的变化中清醒,皆俯首呼道,“恭送皇上、太后!”

  经过乌.克朗的席前时,李太后停了下来,她冷声说道,“将军醉得不清,还是早些回去吃些醒酒汤吧!”

  乌.克朗浓眉一挑,行了一个法蛮礼,似醉非醉地笑着说,“下臣谢过太后体恤!”

  李太后瞪了乌.克朗一眼,又恨恨地朝金城看了一眼。带着小皇帝拂袖而去。小皇帝偷偷看了金城一眼,匆匆跟着太后走出了大殿。

  入夜,夏水依悄然来到听雨湖边。

  “丫头,来啦!”瑾听到她的脚步声,兴奋地追问,“给我捎来好酒没?”

  水依放下灯笼,用拿你没辙的语气道,“带了啦!”

  “赶紧丢下来,快点,快点!”

  夏水依刚要把酒瓶投下湖,忽的想到一个问题,当即收回了手,她到,“为什么不让你的式神出来和我说话?你完全可以让式神为你拿酒的啊!”

  瑾委屈地嘀咕道,“你以为我召出式神多容易啊,我的真身被困在湖里,仙术难以施展。这样的我要召唤个式神是很耗法力的。”

  “那你的式神为何今天会出现在崇华大殿之上?你去那里……等等,你该不是想自己去取那帝王血吧?”夏水依惊呼。

  瑾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仙,若是动了真龙天子,会遭天谴的。”

  夏水依不明白了,“那你去那里干嘛?!别告诉我你只是去那里偷酒喝。”

  “我,我……”瑾支支吾吾着。

  夏水依突然想到玄冥,她抢声问道,“难道你是去见玄冥吗?”

  一听到水依提到玄冥,瑾的声音顿时变得沉重且担着许些紧张,他道,“你知道他叫玄冥?你在今天之前已经见过他了吗?”

  夏水依不可置否地应声。

  瑾在湖中一阵沉默,许久,他声音凝重地提醒道,“离他远点,对你对他都好。”

  夏水依在心里嘀咕着: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离那喜怒无常的妖孽远远的,问题是,那家伙总是神出鬼没,老让人避而不及。

  “那笨蛋,到现在还是放不下……”瑾的声音里透出了浓浓的幽怨。

  夏水依在心里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你们之间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他是我的亲弟弟”瑾的声音像是追溯到了千年之久,他无限感伤道,“曾经的他纯真无邪得想雪莲花般圣洁无暇……”

  夏水依实在难以想象玄冥会和纯真、无暇挂上边,在她眼里他不像雪莲花,更像传说中的似血的彼岸花,邪魅而妖异。是什么能让一朵雪莲花变成了彼岸花呢?水依好奇地追问,“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后来?”瑾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怨与无奈,他道,“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了那个人他甚至不惜舍弃仙人的身份堕狱成魔……”

  “魔?!”夏水依大惊:偶滴神,那妖孽竟然是魔,我竟然和一个魔近距离接触了?!夏水依突然间十分地好奇,“那个能让他为之堕狱成魔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一提及那个人,瑾空灵的声音霎时间变得有些凌厉,“都是那个女人害了银祈,若不是她,我的银祈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她!是她的错!”

  “……”夏水依在瑾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浓郁的恨意,兴许是不适应这样的瑾,一时间她竟然有些不安。

  今夜对于多少人都将是个不眠之夜。夏水依和金城背对着背,都以为对方睡着了,却不知彼此都是醒着的,两人睁着眼,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月光透过窗洒下幽幽的萤辉,看着这样的夜色,金城出神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这次的行动似乎是冒险了些,却已经得到了预期想要的结果。相信不出多久民间就会引起一番舆论,借着舆论去动摇那些官员与百姓的心,而我也可以借此拉拢人心。不过,经过今天这事,那女人肯定会有所行动,这几日还是小心防范为好。感到身后的人动了动,金城的眉心轻皱,他在心中担忧:要是那女人对依依下手该怎么办?要如何才能保她周全呢?我真不该把她卷进来。

  身为21世纪的80后,夏水依看多了像今天这样的古装剧,所以寿宴的事并没有在的夏水依的心理造成什么影响,倒是瑾和玄冥的事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在心里分析道:瑾是仙,玄冥是魔,可是好端端的玄冥为什么要为了那女人堕狱成魔呢?瑾恨那个害了自己亲弟弟的女人可以理解,玄冥恨自己的哥哥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玄冥要缠着我?难道我长得像那个女人?夏水依为自己可笑的想法摇了摇头,那女人哪会是我这德行啊,那玄冥估计是相思成狂,见谁都以为是她吧?!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也蛮可怜的。

  正如金城所预计的一样,寿宴一事不出几日便在云罗国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经乌.克朗这么一提,文武百官开始猜疑起了遗诏的真伪,就连云罗国的百姓也关心起玄武戒的下落。也因为小皇帝在寿宴中不经意的一声“城哥哥”引得民间流言蜚语四起。有的甚至传言说当年葬身火海的大皇子没有死,更大胆的甚至还怀疑这少主金城就是那死里逃生的大皇子。对于金城的身份,夏水依再也清楚不过,听到这样的留言,她很是担心,毕竟人言可畏,传出这样的流言无疑是把韩斌往死路上推。

  皇城,凤銮宫内,几名黑衣男子跪于殿中,李太后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狠狠扫到了地上,她凤眼圆瞪,声音凌厉如刃,“为什么血影没有过来?!他人呢?死哪去了!”

  众黑衣男子垂首不答,只有一瘦男子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女人幽幽开了口,“血影负伤隐退,音讯全无。”

  “什么?!他竟敢背叛哀家?!”李太后声音尖锐地叫起来,“他竟然背叛哀家!?”

  “魅影楼没有血影还有我暗影,暗影誓死效忠太后!永不背叛!”暗影幽幽地看着李太后,表情如古井般平静。

  “你”李太后狐疑地将他打量了番,只见这男子身子骨纤瘦单薄,如若不是他右脸颊那道狰狞狭长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有那么点邪恶的味道,她甚至都要怀疑他的身份了。但是见他一脸不卑不亢、沉稳镇定,应该个给可造之才。许久,李太后无奈地说道,“好吧,从今以后魅影楼就交与你打理了,血影没有完成的任务也由你全权负责,但愿你莫要哀家失望才好!”

  “是!”暗影应道。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弧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