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伤魃现天下乱,遥记当年情相伴

  当元嘉带着时不时说一句要吃饭的小点满世界找客栈的时候,有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昆仑开明北。

  “甘木……”来人声音微弱的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但是在下一秒,有个身着玄衣的人突然凭空出现悬浮在来者上方,不是甘木是谁。

  甘木一把拽住他要倒下的身体:“应龙?你怎么了?”

  听到了令自己安心的声音,应龙松了一口气,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甘木长袖一挥,无数藤蔓自己编织成一个担架,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甘木住的地方。

  看着应龙满身的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人能把他伤成这样?

  在黄帝蚩尤大战的时候,应龙便已经是龙族的高手。纯正的血统加上诸位天神的青睐,当得起天之骄子一说。后来受了地上的浊气无法回到天上,便在北方做了守护灵。这差事看上去是玉帝新置出来,为了安慰应龙,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玉帝给了应龙怎样重要的使命和权利。这是一种保护,告诫所有神仙鬼、妖精人,谁敢动应龙,便是与六界做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甘木不熟悉的味道,追着应龙的东西好像还没有离开。昆仑是仙家之地,开明更是集天地之精华。在自己的地方,甘木根本就不担心有危险。他举手一挥,一道蓝紫色的光芒闪过,那股不熟悉的味道消散,只是还残留着一种危险的感觉挥之不去。

  不管了,甘木抱起已经昏迷的应龙,迅速地进了屋子。

  这边甘木刚刚把应龙放置好,那边,元嘉带着小点也刚刚到达一间普通的客栈。小点二话没说的巴巴的坐到了大堂里面最显眼的位置,充满期待的看着刚刚进门的元嘉。

  “咳……小二,把你这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元嘉扶额坐在了小点的对面。他终于在小点无休止的要吃饭这句单一的话里面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难道,要带着他去找女魃么?

  小点呼噜呼噜地吃的正欢,满脸都是汤汤水水,

  元嘉认命地给小孩儿抹了把脸:“小点,你吃完就回去找主人吧,你跑出来这么久,他会担心的。”

  “嗯……玄清在昆仑山,他说要去看应龙。”吃的昏天黑地,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小点突然扔给元嘉这么一句话,然后还学着他主人的口气说了一句:“那条小蛇可能有麻烦了,小点儿,我们去英雄救美!”

  元嘉成功地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清吗?玄清去、看、应、龙、了!他说应龙会被人打,伤的不轻。”小点以为元嘉没有听清,于是乎提高了不止一倍的嗓音一顿一顿的说道。他那掷地有声的声音成功的让冷冷清清的客栈大堂里面唯一的小二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元嘉觉得自己在人界的风中,凌乱了。

  这时,第二波食物又上来了,小点直接将风中凌乱着的元嘉扔在了一旁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南方降水减少,北方应龙有麻烦,紫微欲说还休欲言又止含羞带臊的样子……(……)这几件事加起来让元嘉开始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见了女魃就能够明白一些事情吧。元嘉这么想着,单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声音成了不大不小的大堂里面唯一的声音的时候,元嘉抬头才发现小点已经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有满桌子吃空了的盘子。

  元嘉扶额,无力道:“小二,结账……”

  说完这句话,元嘉猛然察觉到小二看他的眼神不对。他哆哆嗦嗦的走上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人,您……您是哪路神……神仙吧?那个,那个跟您一起的那个……”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小点坐过的位置,接着道,“就直接消失了……您……您……知道他去哪了吗?我们……我们老板说了……不要,不要您的钱……”

  小点去哪了……当然是被他的主人叫回去了吧。元嘉坐在凳子上百般无奈。那个小二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头低到桌子下面去。

  “唉……”元嘉长叹一口气。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没有一个能不给他捣乱的……

  元嘉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只能把一些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看着腿都软了的小二几乎要对自己顶礼膜拜,元嘉不自然地哆嗦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开,到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叫来自己的祥云小白快速离开。

  从北海到女魃被封印的地方西湖,虽然有很长的路程,但是小白飞的还是很快的。元嘉一路飞,一路在想这些没有头绪的事情,时间就在胡思乱想中很是飞快的过去了……

  西湖深处,也存在着光线无法到达的地方。

  有一方水域被无形的结界死死的围住,在这里没有海水的流动,没有生物的游动,时间于这片海域来说似乎都是静止的。

  “女魃……”

  元嘉每次看到这个结界都会万般的无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女魃能心甘情愿地被这么决绝的封印了。外面的景色是如此之好,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就算是在清冷的天界,好歹还有一丝生气。可是这里,暗无天日,仿佛光明和希望没有存在过一般。

  女魃的声音从结界中传出,还是那样的清越,带着从未泯灭的骄傲和温柔:“我知道会有人来。但没想到是你。元嘉神君,好久不见。”

  元嘉坐在了结界外面,面对着那片被封印的水域良久无言。

  “外面的事情,我多少知道。元嘉神君,其中一定有鬼。”

  “神女可有高见?”

  女魃微微颔首,带着少女的羞涩:“你且把应龙的事情先告诉我吧。”

  “辜负神女的期望了,我从北边来时,不曾遇到应龙,但听说,他被人所伤,神女不必着急,小神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女魃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缓缓地把南边的异状告诉元嘉,末了,下结论道:“我这里的封印并没有松动,大旱定不是我造成的,各路水神并无差错,恐怕,只有应龙了。”

  “应龙虽为龙族,可是现在不具备影响大地降水的能力。”

  元嘉道:“若是有什么人故意偷水呢?”

  女魃微微一笑:“谁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偷南方的水?”

  “南边的异状,应龙会知道么?”

  女魃思考片刻:“他本来属水,我们守护灵与大地相通,我想会知道。”

  元嘉急道:“那应龙会不会知道你……”

  女魃神情严肃:“不会,只要那些大人不说,他到魂飞魄散都不会知道。”

  元嘉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应龙受伤了,南方的降水也出现问题,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联系?”

  美丽的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这世间,她已再无牵挂。对于放弃自己的黄帝,封印自己的玉帝,女魃从没怨恨,但是对他们的尊敬和崇拜,随着那道封印,一同被尘封了起来。

  现在她还惦记着的,就是想见却不能见的应龙。

  牛郎织女尚有鹊桥为媒,而他们俩却为了天界人界的安宁,生生分离。

  元嘉的心里长久的同情和不忍冲出天规天条所编制的桎梏:“神女,我回天界问问陛下。看看,能不能借这次机会把你放出来……”

  女魃微笑,躬身行礼:“多谢神君。小女自愿在此守护大地,本已不再奢望。若有和应龙同赏明月之日,魃定然奉上战前埋下的美酒,以谢知音。”

  元嘉带着避水珠,还是离开了,他不知道再和那样的姑娘说什么好。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有个鬼魅一般的人影出现在他坐过的位置上。那个人手中闪过黑色的光芒,融进了结界的外围,那片长久不流动的水域,终于被打破了宁静……

  女魃留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她最后一刻想起的,是战胜蚩尤后,她顽皮地转身,与应龙对视。

  那时,两人一眼,却如同万年,好像即使海枯石烂,时光荏苒,他们,能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