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左右为难

  徐伟柘的品味,我不是十分了解。

  只记得他喜欢黑白混搭,他说那样可以衬托出他优美的线条;只记得他不喜欢吃甜食,因为害怕发胖,最主要的是爱护牙齿;只记得他讨厌学英语,一个中国人,学那洋玩意做什么;只记得他明明处处针对我,但每一次有人嘲笑我,他都会毫无顾忌地出手,哪怕是自己挂彩,他也从无怨言;只记得他总是叫我小妹,小胖妹的简称,可是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却将所有好吃的东西夹在我的碗里,让我多吃一点;只记得他说过他喜欢美女,可是这么多年,暗恋他的,喜欢他的,无论美与丑,全都被他拒之门外。

  手上戴着的卡通手表,床上放着的hello kitty 抱枕,头发上的银色丝带……原来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都是徐伟柘以一堆莫名其妙的借口送给我的。

  记得有一天,我淘气的抢过徐伟柘的手机来打飞机,无意中打开里面的电话本列表,看到所有人,都是中规中矩的姓名备注,只是第一位上,存着一个刺眼的名字,小妹。

  当时一笑而过,现在却不知所措。

  从记事开始,从懂事开始,从我生命中的大部分轨迹开始,都无法忽略一个人的身影,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太多太多,而我,却茫然了太久太久,徐伟柘,早已在我的生命中,充当了重要角色,无可替代,如果没有徐伟柘,我的生活可能会一团糟。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正视。装作糊糊涂涂,装作什么都不懂,我可以拍着他的肩膀叫他小春春,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他的软肋,我可以剥削他、压迫他,我可以……在我面前,也许不是徐伟柘没有招架之力,只是他不想还手而已。

  一出戏如果对方不乐意陪你耗下去,即使你演的再逼真,又有谁会来捧场。

  从来不敢正视一个问题,徐伟柘喜欢的人——是我。

  过了这么久,徐伟柘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十分无奈地掰开我们的手,对着愣在一旁瞪眼的刘明澈说:“他的品味很正常,刚才我们只是闹着玩罢了。”

  徐伟柘,那一切都是我的错觉,那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那一切只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把我当做女孩子看待,你不是说过,我会是你最好的哥们吗,对吗?

  徐伟柘,徐伟柘……

  刘明澈看看我,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徐伟柘,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解释。

  徐伟柘更是干脆,把头甩向一侧,一副爱信不信,不信拉动的样子。

  可以,到底让刘明澈相信谁呢?相信这对寒风中散步,并且手牵手的男生女生,没有任何情感的羁绊,还是相信我那些牵强的说辞,我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刘明澈头痛地看着天空,希望可以得到答案。

  刘明澈,刘明澈……

  真的不知道,这个很受欢迎的澈帅,为何如此纠结,如此在意我与徐伟柘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可能是因为我,那么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徐伟柘与刘明澈之间,那个打不开的心结。

  “你真的喜欢她?”刘明澈说,严肃,认真。

  询问的对象,显然不是我,而是一旁的徐伟柘。

  双手插进裤袋,徐伟柘微微抬头,像极了漫画里不谙世事的翩翩少年,青春的懵懂,年少的轻狂,“是又怎么样?”

  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更是让刘明澈瞬间目瞪口呆,“你真是好混蛋。”

  修长而好看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徐伟柘走上前方,伸手抓住刘明澈的衣领,“与你无关。”冰冷的语调,犹如校园里的天气,冷冷的,凉凉的。

  刘明澈瞪圆双目,狠狠地盯着徐伟柘的脸瞅个不停,精致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显得略微扭曲,一层薄薄的霜意淡淡笼罩。

  啪的一声,刘明澈一记漂亮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徐伟柘的脸上。

  徐伟柘发出轻微的叫声,拽住刘明澈的手腕,用尽全力,把他推倒在地。

  双手捂住半边脸,望着一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惊恐的不知所措,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徐伟柘说喜欢我,还是一切本就与我无关。

  两个高大的身影,在雪地上滚来滚去,拳头的声音,劈啪作响。

  大脑瞬间短路,一片空白,过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我飞身向前,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徐伟柘从地上拉起。

  刘明澈心有不甘,又一次冲过来,打算再次动手。

  把身体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了刘明澈进攻徐伟柘的路线。

  冷哼一声,刘明澈狠狠地瞟了我一眼,愤然离去。

  徐伟柘的嘴角,依稀挂着血丝,看得我好不心疼,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徐伟柘的脸上,写满了哀伤。

  青春的步调,零零星星,散落一地。低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摸不着。

  我们的影子,我们的青春年少,我们的困惑无知。围栏两侧,校园一角,心灵深处,无处仰望。

  徐伟柘,你没事吧?

  这句话,刚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徐伟柘拉住我的手,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于心不忍,于心,不知道应该如何。

  古人经常感叹,路漫漫兮,如何求索,而我也仿佛踏入了迷茫与混沌的深渊,无法自拔,只能看着自己弥足深陷。

  徐伟柘,那真的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我们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离开这里,只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徐伟柘还因此而挂了彩,我的心里越发的难受。

  不希望你为我受伤,不希望看着你难过。只想做你一辈子的知己,慢慢抚平你心中的伤口,却只怕,会适得其反,你的疤痕,会越来越铭明显。

  “小妹,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为什么抱歉,为什么要让我有这种若有若无的迷茫。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真的是我吗?

  为何,我从刘明澈的眼睛里,读到了另一个名字。

  突然感觉,你应该为难了很久。

  如果这些,真的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