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被高高的举起。从锈迹斑斑的秋千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二楼窗户边的景象。

　　苏贤拥着她，修长精致的手指指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俯身细语了几句，小女孩便咯咯的笑了。

　　他一定是说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那抹闪烁的柔意，竟然令莫小雅有些失神。

　　“她是谁？”

　　她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好奇。把目光转向倚着藤枝的女人。

　　小云叹气，似乎在说一段绞痛肺腑的往事：“她叫穆南西。才6岁，是个可怜的孩子。”

　　莫小雅屏息，指尖触及到爬满链子的荆条，有些疼。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胸口疼的快要炸裂。

　　“南西的失明和心脏病都是先天的。现在气色好看了许多。刚见到她时，大家认为她活不了了。”

　　树叶沙沙作响，和着阳光，斑驳陆离。

　　“南西明天就要做手术了。”

　　莫小雅抬头，恰好对上苏贤的眸子，坦诚的盯紧她，嘴边噙着淡淡笑意，如同扑鼻的栀子。

　　他用唇语询问她。

　　决定了么。

　　周末的夜晚总是来临的太快。

　　黑幕隐去阳光，铺上点点繁星。

　　黑根酒吧。

　　莫小雅坐在红色沙发上，手里捧着温热的开水。雾气不断涌上，潮湿了她的眼眶。

　　为了给南西一个惊喜，两个小时前她就被皮子接到了酒吧。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笨拙的站在椅子上，布置天花板上的粉色气球。

　　“笨蛋！左边，左边懂不懂？”皮子焦躁的拍打男人光秃秃的头顶，差点重心不稳，“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左右不分！”

　　“呜。老大，轻点，轻点。”

　　萧秋楚抿唇，转身，看见那个女孩忍俊不禁的笑了。通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睛好像弯弯的月牙，长发柔顺的垂在腰间。有点像广告中脱俗的女主角。她的身后，是宁静的夜色。

　　她，值得苏贤那样执迷么？

　　即便是美若天仙的叶紫青，他也只是观望着，而不是迫切的寻找。

　　他，似乎不是一时兴起。

　　就像对南西，是那种拼了命的认真。

　　从在路边捡到她的那一刻，苏贤坚毅的眼神透露着，他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才十四岁的苏贤，那么紧紧的拥着她，就好像南西是她胸膛的一块肉。衬衣上的血还未干，微风揽过，淌到婴儿细滑的脸颊上。奇怪的是，女婴并没有哭，只是张着铜铃般的大眼。咯咯笑着。

　　从此。她便有了个名字，叫南西。

　　莫小雅扫视整个屋子。胸口发闷。

　　如同城堡般的装潢，只可惜，她看不见。

　　她空灵的眼睛里，永远也溶不进任何东西。

　　深吸口气。她听见有人轻轻的通报道：“贤哥回来了。”

　　登时，酒吧里安静德只剩压抑着的呼吸。

　　苏贤抱着小女孩。她似乎有些困了，不住的用脸颊蹭着他的肩头，一如六年前的这天。

　　“小西。我们到了。”苏贤的声音酥酥的，温柔得恍如不是从他的身子里飘出。他轻抚着她的背脊，眼睛却游离在拥挤的空间里。

　　他美丽的手指一挥，满屋子的人便全都出去了，只剩莫小雅和他坐在沙发上，皮子和萧秋楚站在两侧。

　　莫小雅起身，十指紧捏话筒。

　　她看见南西睁开眼，仿佛在期待什么。

　　“祝小西生日快乐。”苏贤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看向她的眼神示意着，开始。

　　没有伴奏。

　　莫小雅站在很高的舞台，笑容晶莹剔透：“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洋溢着粉色的上空，女生柔柔的声音拂过每个人的肌肤，哀伤，却又饱满。

　　南西侧耳，小小的身子不安的扭动着。

　　呼吸变得浑浊不堪。

　　“小西。小西？”苏贤轻唤。但她，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莫小雅紧皱眉头，唇色如雪苍白。

　　“你不该带她出来的。”她的语气里，有沉重的指责。夺过南西，莫小雅快步的跑出酒吧。她现在很虚弱，因为她听不到她的心跳，充斥她耳朵的，只有呼呼的急促的气息。

　　活下来。你要活下来。

　　木头，我曾经，也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