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男孩邵冲

  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没有眼泪。

  我没有时间自怨自怜,如果不去挣钱天上不会掉面包给我。我看天气还早便转到另一个地下通道,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背。周末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似乎每个人都在忙,对于司空见惯的乞丐已经熟视无睹。衣衫褴褛的一老一少跪在道旁,前面放着脏兮兮的碗,但行人很少有往里面投钱的。我心一软将身上所有零钱放了进去,他们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我想想自己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在远离老少乞丐的角落我开始吹奏那首《壮志凌云》,我不想悲凉,要让豪情冲走烦恼。人聚集得多起来,有人鼓掌叫好也有一些起哄的年轻人在吹口哨,说实话这是对音乐的不尊重。我摈除一切杂念,专心吹奏,与其说吹给听众,不如说吹给自己听,我爱萨克斯,它的音色既可以激烈狂燥又可以平静深沉,既可以滑稽也可以富于伤感,它的美妙是世界上任何乐器都无法比拟的。为了可以掌握它,我反复练习滑音、颤音、吐音付出多少辛苦都无怨无悔。可是最懂我的人天叔已经不在了,他说萨克斯是有生命的,你把感情给了它,它会还你意想不到的快乐。

  为音乐而短暂驻步的人群留下善心后渐渐离开了,一直跪着的小乞丐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将所得的一半给了她。回头遇见那个一直专心倾听我演奏的女子友善的目光,她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发盘起,明净清秀的脸庞,端庄而干练。她冲我走来,露出一丝微笑,说:“谢谢你的音乐!认识一下好吗?”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这样内容:陶丽丽,未来时代慢摇吧,总经理。“愿意到我的酒吧来表演吗?”

  “未来时代?”我没听说过南京有这样的酒吧。她看出我的疑惑,说:“再过十天开业,愿意加入我的乐队吗?他们都是很棒的乐手!”

  一提酒吧我就想到碰壁的经历,于是留了个心眼没说真名。“你好,我叫邵冲。我还是学生可以兼职吗?”

  “当然可以!我在美国就是边读书边在酒吧上班的。”

  我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好感,她笑了笑说:“摘下墨镜,让我看看你好吗?”

  她看见我的刹那楞了下,忍不住问:“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怎么了?”我没直接回答。

  “没什么,昨天我去送请帖,记得有个人提醒我,不要录用一个叫何什么的女萨克斯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肯定是陈国政的狗腿子多嘴。我赶紧说:“我是男孩。”她点点头,说:“明天你来报到!”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开心之余不免惆怅。真想请教下花木兰当年女扮男装如何12年没被识破的?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继续街头卖艺。我去理发店狠心将蓄了多年的长发剪成当今最流行的男孩短发,感谢今年流行发式不是光头。我在镜子里拨弄了下,男孩女孩留这样的头都说得过去。高兴之余冲理发师妩媚一笑,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小伙子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