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平静的力量

  下课铃响起时,我已清醒了大半。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窗前发呆。来到这个学校将近半年了,半年里发生了无数的事。朋友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只有我,仍旧孤独、无助地在这个世界上独自行走。我尽力地挽留时间,可是所有的一切还是成为了过去。就像一场大梦,醒来时,不得不重新面对寂寞,而我的生命里到底留下了什么呢?什么也没留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肆无忌惮地怒吼着,在窗外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每一个人都裙带飞扬,飘飘然竟如仙人飞升。幸好,我躲在房间里,躲避着那不顾一切的风。下午的阳光很慵懒地透过玻璃照到人的身上,倒也有一丝暖意。天空中飘着几朵鲜花形状的白云,这使得整个天空富有诗情画意。如果不是风的破坏,这应该是一个温暖而美好的冬日。然而,我转念一想,那又怎么样呢?即使这个冬日再美好,我的心还是会一样失落。……

  冬日的天是极短的!

  太阳开始落下去。天光由淡蓝变为灰黄、玫瑰红、红色,然后呈现出一片掩盖了一切色彩的白色。在这白色的前面是层层叠叠的房顶和一些光秃秃的伸向天际的白杨枝杈。终于,天变成了蓝灰色,就是古时候盖房子的砖那种颜色。有星星开始隐约眨着眼睛。时间就如同一条又腻又滑的鱼儿在我的指缝间溜走。……

  “我想看一看时间是怎样流逝的?”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一分一秒之间,我刻意去留心。然而,我还没有明白过来,群星已开始闪烁。而那时,我竟然还望着夜空,妄想时光倒流或是停止。我真是有些笨了,时间是不可逆转的。

  哦!我又陷入了想象里:

  那是一个理想的世界,难以描绘的美好。环境清幽,仿佛世外桃源,摆脱了尘世的喧嚣。那里充满爱和自由,我和我最爱的女孩在一起,朝夕相对……哦,我的想象太美了,我不能去渲染它,仿佛那样它就失去了应有的光彩。我只可以悄悄地憧憬,让我每一天都对自己的理想深信不疑。

  正在那个时候,敲门声响起。我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说:“请进。”

  杨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你怎么知道?”表面的镇定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和失望。

  “感觉!”

  “我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一切,才能、名誉、金钱、朋友……”语无伦次让我夸大了内心的苦闷,不过,苦闷也是好的,人只有在苦闷中才会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

  “不会的,不会的,至少你还有我。”

  我抬起头,悲伤而沮丧地看她。

  她走到我身边,静静地坐下,一言不发。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但是很奇怪的是,她在我身边,给我传递了一种平静的力量。我仿佛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无论曾有过多少欢乐,无论曾经是否甜蜜,无论痛苦是多么深沉……都在心底幻化为一缕缕浮云轻轻掠过心头。

  我的心情仿佛是好起来了,似乎我又可以非常愉快地去面对一切,无论是风,还是沉沉的暗夜,亦或是遥远夜空中的星星,在我眼里都变得快乐了许多。

  ……

  后来,杨阳离开了。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寂寞悄然降临了。我想起中午到现在什么也没吃。不过,这个还重要吗?

  就那样,又继续坐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支撑着我产生了快乐。但是,此刻那种精神力量仿佛消失了,我陷于比痛苦更加痛苦的迷惘中。痛苦起码可以找出原因,而迷惘,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

  后来,我去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