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打你是爱你

  中午放学的时候,方志的司机已经将那辆黑色锃亮、高档豪华的进口奔驰开到了学校门口,引起同学们一双双羡慕的眼光,虽然他们天天都在学校门口看见开来接送富家子弟的进口名车,但还是看一次就羡慕一次,那些平民子弟,连想都不敢想有哪天自己会坐上这样高档豪华的进口名车。

  方志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司机就想开车,方志突然说:“等下。”少爷说话,司机也不会问原因,将车停在那里等着。

  方志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瞪着车窗外的学校门口,不一会儿,天蓝踩着他那辆破单车出来了,可是,让他不可忍受的是,那个狐狸精又坐在天蓝的单车上,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天蓝的腰,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踩着单车从方志的进口奔驰边经过,天蓝本能地侧过头向奔驰车里看了一眼,却又看见方志那双冒着火焰的眼睛在狠狠地瞪着自己。

  看着他们甜甜蜜蜜的背影,方志心里难受死了,一拳砰地打在车上,司机看到少爷不对劲,转过头来问道:“少爷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方志不答他话,指着前面的那辆单车,命令道:“给我追上他们,就那狐狸精坐在那男生单车的那辆。”

  “好的。”司机遵命地应了声,便启动马达,开车追去。因为学校放学,整条道路好多车好多人,汽车不能像单车那样轻便通过,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地开出了那段拥挤的道路,天蓝的单车已经不见踪影了。

  方志知道天蓝从哪条道路回家,便指示司机向着拐左的那条道路追去,追了一段路便看见天蓝踩着单车在前面了,看见那狐狸精坐在天蓝的单车后面,一手抱着天蓝的腰,将头亲昵地贴在天蓝的背上,方志心里那个难受、那个恼火,咬着痛恨的牙齿,下令道:“开到他们前面,将他们拦住。”

  “好的。”司机遵命地应了声,加大车速,一下子就窜到了天蓝的前面,司机看了看前后没有来车,因为这条道路比较偏僻,是通向乡下的道路,司机再来个飘尾,将车横拦在道路上。

  虽然道路不是很宽大,天蓝要是从边边踩过去也可以的,但天蓝不满方志这张狂的做法,便在方志的奔驰车前刹车停了下来。

  杨玲看到情况不对,害怕得紧紧抱着天蓝,她害怕方志会打天蓝,天蓝一手抱着她在胸前,一手指着坐在奔驰车里的方志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车窗里,方志那双恼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狠狠地瞪着,天蓝也恼火地瞪着他,一个坐在豪华名车里的富家子弟,一个踩着单车普通民子,身份相差几千公里,两个人就这样恼火地对瞪着,天蓝怎么想也想不通,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几个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他们怎么结上仇恨了,想了又想,自己并没有什么惹上他的地方,他这段时间总是用这种痛恨的眼神瞪着自己。

  司机看到情况很不对劲,便问:“少爷,怎么了?这小子惹你了?”

  方志不答话,就狠狠地瞪着天蓝,司机又问:“要不要我下车教训他一下?”

  方志还是不答他话,狠狠地瞪着天蓝,而天蓝也狠狠瞪着他,没有少爷的开口,司机也不敢自作主张下车打人。

  突然,方志打开车门,从高档豪华的进口奔驰车上下来,走到天蓝的跟前,眼神依然狠狠地瞪着天蓝,又厌恶地瞪着紧紧地抱着天蓝的狐狸精,杨玲看到他们快要打架了,不由害怕得抱着天蓝更紧,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喊道:“天蓝,走了,天蓝走了。”但天蓝不走,走了就不是男人。

  看着他们两个人那样抱在一起方志就很恼火,一脚就狠狠地踹了过去,将天蓝踹倒在了地上,当然那个抱着天蓝的狐狸精也跟着摔在了地上,天蓝的高度跟方志差不多,天蓝长得还要比方志强健些,毕竟是从小就干粗活的农家孩子,如果要打起来,方志极有可能打不过天蓝,但天蓝没有想到方志真的会动手,而且那么突然,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才这么轻易地被方志踹倒。

  杨玲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哇哇大哭,天蓝可气愤了,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上来就打方志,方志也跟他打了起来,打得非常的激烈凶猛,两个人都长得差不多,虽然天蓝是农民之子,从小干粗活长得强健些,但方志是放纵不羁的富家子弟,从小就喜欢跟人家打架,所以两个人打起来一时决不出胜败。

  方志的司机看到少爷已经跟人家打了起来,急忙从车里下来,冲过来就帮着方志两个人打天蓝,司机是个高大强壮的中年人,不是天蓝这样的学生哥能够打得过的,他只是几拳几脚就将天蓝打倒在地上了。

  “天蓝、天蓝。”杨玲哭喊着爬过去,抱起摔在地上的天蓝,“天蓝,你怎么了天蓝,别吓我啊天蓝。”

  天蓝粗粗地喘着气,歇了歇,便挣开杨玲站了起来,用手臂抹了抹被打得不停奔流的鼻血,咬着牙齿,狠狠地瞪着方志,方志看到天蓝被打得流鼻血,而且因为摔在地上,一只手臂还被地面磨破了一片皮肉,那手臂不停地流血,方志的心都痛死了,好想扑上去,抱着他问他痛不痛,好想帮他抹干鼻子上在流的鼻血,好想帮他把手上的伤包扎好,看着他那个受伤的样子好心痛好心痛。

  天蓝好不甘心不服气,又冲上来要打方志,方志的司机一脚又要踹过去,“不要!”方志大喊一声推开了司机,而天蓝一拳就打在方志的头上,方志被打得转了几转,便摔倒在了地上,少爷被打,这份工作就别做了,司机一阵焦急,扑过去,扶起方志,“怎么了?少爷你怎么了?”说着便要冲过去打天蓝,却被方志抓住了,摇了摇被打得发晕的头脑,说:“不要,我没事。”

  司机焦急地说:“还说没事,都被打倒在地上了,回去叫我怎么向先生夫人交代啊!”

  “没事,我没事。”自己被打得怎么样方志不在乎,他只关切着天蓝身上的伤,心里异常难过地望着天蓝,而天蓝也没有料到方志会拦住他的司机不给他打自己,同时也被方志对自己关切的眼神、伤痛的表情给怔住了,他不是很恼恨自己吗?这段时间都是用那恼火的眼神瞪着自己,就刚刚也才打过架,怎么现在对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变得如此的关切和伤痛呢!十七岁的他,还不会从人的表情上读懂一个人复杂的感情。

  突然,方志向天蓝走过去,天蓝毫不害怕,瞪着强硬的眼神,握着拳头做好准备,杨玲吓得抱住了天蓝,向方志哭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谁知道方志走到天蓝的面前停了下来,眼神是那样的柔情,是那样的伤痛,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地伸过手,帮天蓝擦干还在流淌的鼻血,他这个异常的动作把天蓝给怔住了,半张着嘴巴,愕然地望着他,这不但是天蓝感到愕然,就连杨玲和他的司机都感觉到事情又变得很反常。

  方志又抓过天蓝的那只手,认真而心痛地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处,刚才因为摔在地面上磨破了一片皮肉,天蓝手痛,而方志心更痛,他嘶地一声,撕烂了自己身上的校服,将天蓝手臂上的伤处细心地抱好,然后又深情地注视着天蓝,静默了半晌,伤痛满怀地转身回到了车上,又从车窗里,神伤地望着天蓝,司机启动了车,掉过了车头,便开车回去了。

  天蓝愣正在那里望着远去的奔驰,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走了,回去了。”还是他的女友杨玲拉了拉他的手说道,他才回过神来,踩上单车回家去,杨玲坐在他的单车后面,还是一手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但是,一路上天蓝都静默无声。

  回到了家里,方志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佣人李姨怎么敲门怎么叫他都不应不开门,这把李姨吓慌了,跑去问司机,司机也不敢把少爷打架的事情说出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原因,在李姨焦急地追问下,司机只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李姨马上责怪司机不看好少爷,看着少爷都让他去跟别人打架,当然司机说话有点保留,只是简单地说少爷跟别人打架了,对于少爷被人家在头上打了一拳摔在地上就省了不说,害怕李姨责怪他更害怕被先生夫人知道了责怪他,堂堂一个大少爷在你的眼底下被人家打了,那可是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的事情,自己这份工作极有可能就这样丢掉了。

  对于少爷刚才反常的神情和举动,司机也不多想,毕竟是年轻人,因为什么事一时冲动就跟同学打了起来,但毕竟是同学,打了过后又冷静了下来,才知道错了、后悔了,帮同学擦下血迹、包下伤处是正常的,根本没有想到少爷会是喜欢那男同学。

  方志的爸妈整天忙碌着越来越火旺的事业,有时候去了美国考察市场,有时候去了德国跟客户商谈,有时候去了英国发展新业务,那不是在国内忙的了,他们的生意早就打向了世界各国,整天都在世界各国飞着,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偌大的一个家园就交给了李姨打理了,当然家里还请了很多工人,比如专门接送少爷上学放学或者外出的司机,还有专门修剪花草的园丁,还有专门给少爷做饭的高级厨师,还有扫地打杂的工人,大门口还请了几个轮班的保安等等,但总得来说,先生夫人不在家都是李姨做主。

  听到少爷跟别人打架了,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李姨急暴地责骂了司机一顿,又匆匆回到楼上,焦急地敲着方志的房门喊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开门啊!让李姨看看,要不要叫医生来啊!”

  方志扑在床上,心情异常的难过,他打了天蓝,跟司机打了天蓝,而且把他打伤了,鼻子流血,手臂也磨破了皮肉,天蓝一定很痛的,天蓝一定很恨自己的,他爱他,为什么要打他呢!但又想到他跟杨玲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心里就更加的难受,更加的气愤,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方志狠狠地抓着被单,紧紧地咬着牙齿,伤心、难受,而又痛恨,整个身心像被毒蛇吞噬一样,难受得让他无法承受。

  “少爷、少爷,快开门啊,李姨都急死了。”李姨还不停地敲着门喊道。

  方志难受得没有任何心情去理任何人,任凭李姨怎么敲门怎么喊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了差不多上学时间,方志才身心沉重地从床上起来,打开了门。

  看到情绪低沉,神情痛苦的少爷,李姨不知道有多急,抓住方志的手,急切地问:“少爷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去跟别人打架呢!有没有受伤啊!给李姨看看。”李姨说着便焦急地在方志的身上这看看那看看,浑身检查了好几遍她家少爷有没有受伤,方家这么显赫的有钱人家,就那么一个儿子,比太子还要疼爱,要是掉了一根毛都无法向方先生和方夫人交代。

  “李姨,我没事。”方志语气低落地说。

  李姨在少爷的身上不知道检查了多少遍,看到少爷确实没有受伤才稍微放下心来,而又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以后不要跟别人打架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啊!都长那么大了,要听话学好知道吗?”

  方志虽然从小就像黄金一样被家人含在嘴里长大的,虽然他平时的性格很高傲轻慢,但他一般不会对年纪大的长者发脾气,何况李姨是从小带着他长大的,关心他比自己的父母关心他还要多,所以,对于李姨唠唠叨叨的关心,心情烦躁难受的方志也不会对她发脾气。

  “恩。”方志低落而乖乖地应了一声。

  “这就是嘛,不要总是让李姨担心。”李姨又罗嗦了一句。“快,快去吃饭,都饿了,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李姨又匆匆忙忙地下楼去叫厨师重热一下饭菜,刚才为少爷准备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厨师很快就把饭菜给热好了,李姨又忙前忙后,端水倒茶,像侍奉王子一样辛勤地侍奉少爷吃完一顿饭,然后就帮少爷提着书包,恭恭敬敬地送少爷上了车,由司机开车送少爷上学,目送着车辆开出了方家花园,李姨才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