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愧于心夜难眠 婢女有意君是怜

  “破!”

  这一声算是对真正拥有中介修行之后,爆发而出的唯一感受之语吧!

  凭借着对方几近耗尽筋力的帮忙,东方歧实在发不出自豪的感觉,更何况此时的意识,容不得她多加联想中阶修行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一句“破”字口中出,那木属性被激活的修行,让体力透支的闻人莫离硬生生的接下了。

  闻人莫离凝视着对方突破了木修行的障碍,瞬间移开了对心系之人的关注,颔首望天,天色已是月上柳梢头,银盘闪烁,暗语:月色,真好。

  “东方歧。”

  用尽所有的力气,她无意念出对方的名字,闻人莫离似是等待了千年才学会呼唤。

  待到对方颔首,口中浊气吐出,他已是跃上了高阶修行之路,身上随之披上了一道薄薄的紫色光圈,这是拥有破了中阶修行的修行士,才会散发而出用来护体的气旋,虽不是高阶修行士才有的金缕纱衣,可也所差无几,随着底下有人认出,众人也在不断地传出惊呼。

  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忽地,一道白棱闪现,再而在空中结网放大,遮住了月色,也同时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获得新的力量,敏锐力明显提高,闻人莫离的白绫,让东方歧以为她将要出招式对付自己,赶忙施展修行技法,朝着闻人莫离飞去了一根青紫色的竹笛,然而,碧衣女子在这个时候招回了白绫,可是,紫竹笛却自脱离手上的那刻,便是再也没有回头的时候了。

  不知君是温柔客,熟知无情藏柔情!

  东方歧身后紫气沸腾,热浪一起一伏,众人重新看清一切时,东方歧已是离地飞向了闻人莫离身边,望着紧追紫竹笛身后来到自己身边的东方歧,闻人莫离只是微笑,原来,她并不是那么的冷漠无情的。

  木行,高阶修行禁锢被打破。可是,君却不是高阶修行佼佼者,招已出,情难自收。紫竹长笛打在女子腰腹,已是不可挽回之势,然而,君却是执着的人,君用紫纱做了最后的补救。

  当白棱分裂时,东方歧一袭白衣,左手拖着紫纱,迎风而立,紫竹长笛躺在地上,右手环抱着一袭碧衣的闻人莫离,这是如何的场景?

  高阶修行败给了中阶修行,众人不敢置信的直直望着高台上已经沉睡过去的闻人大小姐,这是事实,那么这一场,谁胜谁赢?该如何定则,十二名额已定十个了,不等众人忧心,东方歧已是从众人眼底下消失不见。

  似是有人提醒,众人已经将所有眼光投递到最后一个高台上,这桌是一个名不见传的两名选手,二人也是斗了几个时辰,现如今已是两败俱伤了。

  东方歧身后的羽翼第一次出现,一路飞行,脑袋空空,直至落在写着“凤鸣岐山“四个大字的门口时,才是回想起了方才的场景。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还,还以为---我真的令你的内心荡不起一丝波动呢?”

  “呵呵,---我东方歧何德何能让莫离姑娘这般珍爱!”

  置身高空的东方歧苦笑一声,轻轻吐出了这句话,随即也不再言语,只是稳稳地抱着莫离,注视着她微笑的嘴角。

  既然不能让你爱上我,那就让你遗憾与我吧!至少你会记得我。

  渐渐陷入昏睡的闻人莫离,只是努力的睁着一双写满了疲惫的美眸,凝视着眼前的公子。

  望君白皙的脸颊,邪魅的无关,还有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那是和小师妹一样的眼眸,苍白的唇,这是因为体力透支的原因而引起的吗?莫离做了最后一个眨眼的动作,昏睡过去。

  前额的两路鬓发随风飘荡,眼神中露出的全是无可奈何和忧伤,这是因为我的存在吗?

  黑而卷的长发,无风自舞,如夜魅一样让人难以自拔,这是我莫离的劫难吗?

  白衣------他的紫纱呢?

  疾步走进厢房内,东方歧将沉睡在怀中的闻人莫离轻轻放在金丝暖玉高床上,替她盖上绸被,微微一个把脉,眉头舒展,味其服下一颗太力回生丸,又望了一眼红账内的女子,悄悄放下红帐,走出房内伫立在外间的窗户前。

  你一眨眼,我一闭目,全然不留半点服软停滞在往日的时光里,时间就是这样消失地近乎堪称诡异。

  这让她想起了她和鳐儿,他们在青山丛林相遇,他们在茫茫人海重逢,不容你一丝的迟疑和顿足,再次被生生分开,是谁捉弄了谁?是我,是你?还是上天?

  独自定格沉淀的你我面孔,和不知道怎么样解决难题的少年,其实,她有时也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然而,这些终究让我们做错。

  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不过,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学好忍耐和包容。

  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不过,她认为她可以慢慢的学会怎么去照顾一个人。

  不知道要去怎么样才叫爱之深恨之切,不过,她认为专一才是最伟大的博爱。

  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去伤害一个爱着自己的人,不过,她认为,越早的拒绝不爱的人,越是能够把伤害减到最小。

  可是,事与愿违!

  “公子,你已经这样坐了一宿,我给你和闻人小姐炖了燕窝粥,公子,你先去吃点吧!闻人小姐,我可以替你照看的。”

  面对着这个喜欢对月凝望,外表泛着丝丝冷俊孤傲气息和行为潇洒怪异的主子,年少的侍婢的心里此刻是欢喜而又害怕的。

  侍婢想起那日眼前的公子在众多侍婢里留下了唯一的她,侍婢的心中就被温暖所填充,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在心中慢慢扩散。

  可是,当日的公子脸上一副冷视世间的冷冽面孔,以及那沉默半响,才吐露的几个字:“你留下,其余的从哪里来送回哪里!”这让见识过不同买家的奴婢,又是深深的恐惧了起来。

  当公子最后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却是让自己沦陷在温情的世界里,世界上当真还有这样的人吗?

  “鱼儿莲花丛中过---何其逍遥啊!你的名字不如就叫鱼遥吧!可以吗?”

  “恩,---好的,主子。”

  年少时的陈鱼,一直记着东方歧第一次叫自己鱼遥时的欢乐是如何的形容。也是从那以后,有了名字的少女,真的成了一只快乐游玩水塘的鱼儿。渡过少女时代的一切悲酸苦乐,算是为日后化为叱咤古沧大陆的陈鱼,做了最好的根基。

  “这里日后便是你的家了,不必害怕。好了,梓目,你先带她下去休息休息吧!”

  没有想到公子原本带着命令的口气,只是望了一眼自己的脸庞后,突然变得软化了许多。这也许在东方堡的仆人眼里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东方歧,可在年幼的鱼鰩这里听来却是温柔而怜惜的特殊对待,也许是个错觉吧!当鱼遥跟随着公子唯一的随从梓目离开后,迄今看见她家公子,是第二次。

  “公子,你已经是一宿未曾合眼了把。”

  侍女带着试探的口气,夹杂着一丝胆怯去询问眼前公子,只得来东方歧的一言不发。

  鱼遥见东方歧不发话,身子也不敢挪动半分,深怕打扰到还沉浸在思考中的公子。盯着眼前的公子动作全无,鱼遥心内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她辗转被卖入三个主顾家,从被收养的小姐到童养媳,再到一名无人买取的下人,鱼遥小小的心内藏着对“灾祸”的认识也是越来越深,她不求其他,只求能够呆在公子身边就好。

  “哦,是鱼遥,---你先放着吧!”

  东方歧从沉思中醒来,望着窗外已是清晰可见的阳光,打量了一番身前一袭鹅黄色水衣长裙打扮的少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过会亲自去吃。”

  停顿几许,过后又回应了这句话,望着眼前被自己唤作鱼遥的女子,方才发现她长得算是标致,高高的额头,圆润的眼睛,白净的脸蛋,性感的薄唇,生得倒是一副精明富贵相貌啊。

  鱼遥惊喜的发现,眼前的公子露出了一个自自己进庄以来从未见到的笑,心中顿时一惊:原来公子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他对自己笑了啊!只是公子为何笑过之后又多了些暗淡了笑容的色彩呢!难道是因为他抱回来的女子吗?

  不禁,小小的婢女将目光小心地移到了红账高床上,怯弱的眼神想要一探那名女子究竟是个如何风姿!

  “公子,我先下去了!”

  “好!恩---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公子了吧!就叫我歧----歧大哥吧!”

  “公子,这---这不好吧!”

  “我看你年纪不过才十三左右,唤我歧哥哥应该不会委屈了许多的吧?”

  东方歧不知为何和鱼遥想要聊会天,兴许是因为对方一双酷似鰩儿的眉眼吧,又兴许是因为联想到鰩儿初入沧雨楼的情景,应该和此时小心翼翼的鱼遥一样吧。

  “不---不是这样的!”

  女子原先的怯弱随着二人的谈话倒是淡化了许多,但是,听见东方歧要让自己唤他“歧哥哥”,不免因为受到惊吓,而导致说话吞吐里全是透着激动的情绪。

  “哦?似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既然这样,就唤我义哥吧。”“公---义哥!”

  鱼遥胆怯而羞涩地呼唤了一句“义哥”,便低首想着急急离开,好逃离他的目光。

  “这就对了,好鱼遥。”“那义哥,我先下去了!”

  再次面对着这个外冷内热的佳公子,鱼遥注定是逃脱不了命运的牵系的,就在鱼遥转身关上房门的刹那,鱼遥的脸微微一红,熟不知心中恐怕再也平静不得了。

  红鸾动,女儿心思岂是你能猜得的?

  注视着鱼遥消失的身影,东方歧嘴角一记弯弯勾起,回想起了那日见她的情景。

  那张还未长开的身子,配上鸭蛋脸颊是红彤彤的让人怜惜的,不过才十月的天气,只因为穿得太过单薄而发出轻微的颤抖,自己一眼望着心中不禁有些触动而致酸楚难耐。

  也许,---鳐儿落难的那时也如她这般呢!如果遇到了好人,鰩儿肯定不会多年这般来过的,可惜的是,鳐儿没有!

  依鳐儿的性格,怎可轻易屈服!这样看来的话,断定少不了老鹁的欺压凌辱。

  如今的鳐儿何其优秀?其间酸楚何人知晓啊!鳐儿!

  本是不想买下街市上的女婢的,庄院中的一切,交给商袭打点好是最好的了,可就在那瘦弱的身体发出微微颤抖时,她瞥了一眼跪着的她,那双坚定而湿润的眼睛促使她下了决定,他要把她留下!

  昨日的一场十二名的定夺赛,最终直到深夜才是有了结果。因为最后三号台的比赛者一死一重伤,因而无法进入三日后的循环赛,故而经评委联名推选出了一名。

  夺古大会最终确定入围者分别是齐天帮的主副帮主陈烈、陈轰;号称古沧大陆第一杏林世家的慕容山庄少公子慕容尤仁;“三尊”沉烟洞纳兰金誉、破格留下的蓬莱岛闻人莫离、东方堡东方歧、东方紫竹;南疆土族人土笑、土佳柯;虚教首席大弟子冲和子和其五师弟风萧子;最后一名则是来自北漠的胡义仁。

  十二名额一经公布,丘择的街头巷尾立马争相疯传歌颂,甚至有的商家开始倒卖起了各位参赛者的画像作为收藏。

  一宿之间,作为一个丘择最大的赌庄,因为押了东方歧的赢赔率是一赔三百,故而输的不得不选择清盘倒闭,传闻,在开赌期间曾有人花了十万两来买东方歧赢,至于这人是谁?答曰商袭。

  翌日,赌庄因无法偿还赔率,只得被迫易主,商袭不费吹灰之力将丘择最大的赌庄竖上了商阁的旗帜。商袭又花了钱将原有的人留下了一半,改成了锋城赌庄,继续经营,并且把所有的人都开了赢赔率和输赔率,将这次夺古大会炒的热火朝天。

  “咳咳---咳。”

  听到屋里传来的呛嗽声,东方歧也不再深思心事,只是起身托起燕窝粥走进内屋。

  掀开床头红帐,看见闻人莫离苍白的脸上红润了许多,带着一丝愧疚的心随之好了些许。

  端着粥走上前,疏忽男女有别,只是扶起闻人莫离,待到发现对方脸色不是很自然的呈现红晕时,才是明白两人紧挨着坐到了一起,慌忙安抚一番心情,稍微往后退开,不让暧昧和尴尬继续蔓延。

  “东方公子,你对你的侍婢还真是没有威严的,真不容易啊!如此看来,---我闻人还不如一个侍婢讨人喜欢呢?”

  听到这样一阵酸楚的话自那样骄傲的女子口中说出,东方歧也不辩解,只是拿好枕垫,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咳,咳---咳。”

  东方歧扶住虚弱的闻人莫离,“先把这粥喝下吧!你身体很是虚弱,也很需要它。”

  一时的冷热温情,怎么还能让闻人莫离继续以唇相讥下去呢!

  碧衣女子见东方歧侧目,也就安心的倚在东方歧收拾好的枕垫中,喝着他送上来的燕窝粥,望着东方歧白皙的纤长手指送上的一勺一勺的燕窝粥,想着俩人此刻的动作如此亲密,脸上顿时阵阵娇羞,发热绯红。

  如此温柔潇洒的公子配上此刻这样一个病如西子的女子,画面何其不令人称叹羡慕啊!